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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206)

文竹转念又想到,赵洛对她果真处处上心,别说她的事情无论巨细俱都详尽知晓,就连家中的亲人诸事亦是无一不知。

还是他说了,文章寿辰将近,加紧赶路为妙,她做为一个女儿,居然连父亲生辰都不知晓,实在惭愧。

文竹轻轻靠上赵洛肩头,一股松香扑鼻而来,是赵洛衣服上的熏香,她贪婪地嗅了嗅,轻声道:“等给爹爹拜了寿,咱们就回那小院子住上一段时间罢。”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许嫁

赵洛握着她的手,笑意盈盈地道:“好。”随后又补##:“去哪里都无妨,只要有你在。”

文竹脸一红,这家伙,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德行,也不晓得跟谁学了这许多的甜言蜜语来。

马车行至宁都门外时,赵洛松开了文竹的手,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指粗细的纸卷,文竹不解地接过来,展开,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定睛看去,却全是关于衣食住行的各种注意事项。

她抬头望向赵洛,赵洛面色如常地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这些都是我问了太医、御厨、女官……”见他一本正经地还要数下去,文竹头大如斗地挥了挥手,恼道:“你不是明天就来么?”

赵洛面色一正,凝视着文竹双眼,认真地道:“是啊,我不在你身边足足六个时辰,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文竹:“……”

别了有些神经兮兮的赵洛,文竹轻抚额头,心道,不知道现在退货还来不来得及。

文竹回家受到了夫人太太们以及小外甥女的一致白眼,这当娘的出去一次,还能把儿子丢了,一众人等莫不义愤填膺,恨不能把文竹挫骨扬灰。

文竹知晓自个儿罪孽深重,乖乖地躲到了竹园之中,闭门不出,晚饭也不吃了,文兰终是心疼妹子,令丫鬟提了食盒来探她,却见文竹仅着了一件小衫,大大咧咧地靠在床上,两条腿高高翘起,不禁着恼。

啐了她一口,骂道:“你看看你,都当娘的人了,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文竹一边乖乖地把腿放下,一边无限怀念起赵洛来,有一个没有原则地爱你的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文竹两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看文兰一样样从食盒里端出稀饭小菜来,又把筷子塞到了她手里,嗔道:“吃罢。”

文竹嘿嘿一笑,自顾地吃起来,文兰在一边看着她,不时为她夹些菜来,又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嘴角残渣,一如当初文竹对待文晓兰般。

文竹吃着吃着便要落下泪来,昔日姐妹们一起用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家里却只剩下了二姐,怪不得人人都愿意生养儿子,儿子大了还可以留在身边,唔,前提是不能让他当皇帝。

文竹吃了一碗稀饭,放下筷子,待丫鬟们撤了饭桌,文兰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而坐,一双柔荑握住了文竹的手,摩挲半晌,轻叹一声。

文竹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一白一黑,一细嫩一粗糙,对比鲜明,知晓二姐为何叹气,反握住文兰的手道:“妹子奔波这许多年,总算家中安定,妹妹们也都各有归属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文兰抬眼看她,见她一脸坦然,释然道:“姐姐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大家都很担心,只想你交个底,我那外甥,到底被送去了哪里?”

文竹心道,告诉你实话,被送去做皇帝了,你信么?

她思量再三,终还是委婉地道:“他父亲家寻他回去继承家业了。”见文兰一脸诧异,猛地想起自己以前说过孩子他爹早早升天了,文竹连忙垂下头去,瞬间编了一通谎言出来:“他家是清贵之家,瞧不起我这商人之女,当时年轻气盛就带着孩子出来了。如今家里低了头,他又软话求我回去,我就应了。”

话罢,见二姐神色不善,又连忙补充道:“他说了要明媒正娶了,明日里就来提亲。”

文兰神色稍缓,一叠声地追问道:“他家是何方人士,家中从事什么营生,人多大了,为什么要我那外甥继承家业?”

问得文竹瞠目结舌,暗骂自己,说谎遭报应了罢,她也机灵,当下就把赵洛给卖了:“他明日就来提亲,姐姐不妨明日里亲自问他。”

第二日,赵洛早早就来到了文府,得了信的女眷们一起出动,把个花厅坐得满满当当。赵洛每日里朝会对着的臣比这些女眷的数目多许多,却也没有今日来得紧张。

他本生得俊秀,拘谨起来又有几分腼腆,一众女眷看看赵洛,又看看文竹,若不是赵洛和文卫生得一模一样,真要怀疑文竹用了什么手段,诓了好人家的儿郎。

文家女眷对赵洛是越看越满意,恨不能马上把文竹打包嫁掉,此举正合赵洛心意,一拍即合,粗算了日子,却是约定后日就来迎娶。

文竹陪坐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娘亲和二姐如此草率地把自己嫁掉,也不问问他家里做的什么营生,尚有何人,一时之间,只在心中感慨,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有优势啊。

文家财大气粗,涉及行业众多,几个夫人太太齐齐出动,却是不要文竹动手,一日之间,居然就采办了一份嫁妆出来。

文竹看着嫁妆单子,只觉颇为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初自己给六妹、七妹置办嫁妆拟定的单子么?!

可六妹是王妃,七妹是可敦,为了怕被人看轻,陪嫁之物务求华贵金美,她嫁的可是失业下岗的前皇帝,没有退休金的,要这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什么?

这一对一人高的汝窑大花瓶要摆在那个农家小院子里,岂不是很可笑,拿来储水么?

喝燕窝的细瓷白玉碗,盛放干果蜜饯的纯金雕龙对碗,饮酒用的九龙戏珠银碗……难道叫她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一堆碗吗?

文竹拿起毛笔,刷刷刷,从头划到尾,满满的一册嫁妆单子最后只剩两样东西,金条银砖,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若把这两样送到楚都,应会讨得儿子欢心罢。

第二日却是赵洛前来下聘的日子,他谨记文竹告诫,自己出身清贵,故而东西不多,却是样样精品,便连徐夫人等见惯了大富贵的也不禁咂舌,悄悄地拉过文竹,随手拿起一件雕花玉瓷,指着下面御制的印记问道:“这难道是宫里流出来的不成?”

文竹眉毛一跳,随即面不改色地道:“他家祖上有人入宫随伺,想是那时候赏赐下来的。”

想到赵洛面容俊美,祖上若有女子入宫为妃也确有可能,一众女眷不再怀疑,却见那聘礼之中又有许多稀罕难见的药材,更有一身男子衣袍,衣帽鞋袜俱全。

文竹上前拈起那袍子,观起针脚细腻均匀,样式新颖,料子上乘,登时心中有了谱,只抱着袍子默默无语,似乎感受到了赵洛的一片心意。

记得当初赵洛曾言道,今生今世只为她一人缝制衣袍,便是自己也绝对不会动上半根针线。重逢之后,她无意间提及自己手艺欠佳,却是未能给爹爹亲手缝制哪怕一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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