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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165)

这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文竹唤了人在园子里铺了几张毯子,带着文章晒太阳,她独坐一边核算账册,偶尔抬眼望一下文章,见他一个人飞来奔去,嘻嘻哈哈自得其乐,不禁抿嘴一笑,注意力重新回到账册之上。

文章摘了一捧鲜花,憨憨的过来,全部丢到了文竹身上,丢的她满头满身,文章看她狼狈,自己嘿嘿地傻笑起来,文竹对他宽容地一笑,动手摘下发上衣服上的鲜花,她在大理之时没有风吹日晒,回来又养了这些时日,人却是又白了许多,又长了些肉,望过去却有了旧日里的四五分模样。

文章看她动作,笑嘻嘻地喊了声,文竹没有听清,他到底摘了多少花啊,她忙着清理,随口道:“你说什么呢?没有听清。”

文章又重复了一遍,文竹手中动作一顿,她缓缓抬起头来,笑容僵在脸上,强忍内心震动,生所惊吓了文章,异常轻柔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文章嘻嘻笑了两声,在文竹抓狂前终于又唤了声,这次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文竹耳中,“阳……洛……”

阳……洛……北楚太后陈阳洛!

文竹心中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的脑中迅速地回忆起了不久前的场景,破庙之中,她和赵阳偶遇,赵阳闻她死讯之时,悲戚至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远房表妹,就会如此悲伤么?当时只以为赵阳为人感性,却没有往深层去想。

难道,莫非……不,不可能,文竹慌乱地摇了摇头,若赵阳,赵洛是她的同母异父的兄弟,文章当初就不会同意赵洛与她的婚事了,而且北楚的太后怎会和父亲扯上关系?!

是了,是了,赵阳不是说了么?她的母亲和陈阳洛是表姐妹啊,她和陈阳洛想象也是情有可原的。

文竹心乱如麻地自我安慰,心中地怀疑却越来越盛,父亲怎会突然喊出陈阳洛地名字,而且如此肯定,难道她和陈阳洛这么相像么?

文竹心中疑窦重重,她盯着又跑到一边玩耍的文章,恨不能撬开他的嘴巴,亦知不过是痴心妄想,她轻叹一声,转念一想,若文章并非如今这种状况,他心智健全之时,怕是半点口风也不会露。

是了,赵阳,赵阳主动向她打探文家三小姐,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文竹遥望北方,目光坚定,却是决意要往楚都一行。

现在家中诸般事务均有文梅文兰打理,一切已上轨道,铺子里有杨木帮忙盯着,文梅等人又会时时核查账册,实在没什么不放心的,主说往北方草原一趟好了。

文竹打定主意,见天时不早,唤过文章,为他理了理衣服,又拨去发上杂草,柔声道:“该吃饭了。”

她牵着文章的手,文章明明高她一头,却像个孩子一般亦步亦趋跟在文竹身边,文竹又要提醒他,仔细脚下石子,两个人行的甚慢,远远看见文晓竹站在了饭厅门口,这个妹妹至从跟着杨木学习后,人倒是沉稳许多,文竹看着她经常会想到晓兰。

146 冤家

文晓竹见了姐姐和爹爹,上前几步,伸出手牵起了文章另外一只手,十分自然地问道:“今天玩了什么?”

文章嘿嘿一笑道:“花儿,花儿,一起。”

文章的话里云里雾里,文晓竹却听得分明,她笑嘻嘻地应道:“好啊,下次我们一起去摘花。”

话罢,文晓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文竹道:“这是大师傅给姐姐的信。”文竹挑眉望了她一眼,伸手接过信,随手塞到了怀里,见已经到了饭厅,把文章安顿在了椅子上,文晓竹自发地端了碗稀饭来,又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吹了热气喂着文章。

文竹见她照应的甚好,放了心,从怀里掏出信来看,看罢,若有所思,心道,这下好了,连借口都不用了,等消息就是了。

当天晚上,文竹挑灯核对账册,不知不觉间夜色深沉。闻得外面三声梆响,她立刻上前,却见文梅一脸焦急,抓了她的手就进了门。

文竹把文梅冰凉的手反握在手里,神色柔和地看着她,见文梅渐渐平静下来,文竹又倒了杯茶给她,文梅接过茶杯,随手放在了桌上,抓住文竹双手,犹豫片刻,轻声道:“段青烟病重,燕凌去送了信来,要我与他一起去接回儿子。”

文竹时已知道此事,面上却露出几分诧异,愕然道:“那姐姐如何打算,就与他一起去么?”

文梅悠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文竹:“妹妹能否为我安排一下,我即日启程去接回阳儿。”

文竹灿然一笑,商量道:“我与姐姐同去,可好?”

文梅大喜,二人当下商量妥当出行事宜,见天色已晚,索性同榻而眠。第二天早上起来,开始准备出行,到了中午文梅听从文竹劝告,换上男装,和她一起登上了马车,驾车的却是杨花。

三人一车,轻车简骑,出了宁都没多久,身后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杨花回头望去,见一个青年一袭黑衣,面无表情地追了上来,他不由勒了勒缰绳,敲了敲车厢,懒洋洋地通报道:“燕将军追来了。”

文竹轻喝一声:“不要停!”杨花闻言,对着已经并肩的燕凌云挤了挤眼睛,扬起马鞭一抽,马车重新启动起来。

车窗里却往外丢出许多东西来,有粉色的帕子,浅绿的小衣,又有一双点缀了芙蓉花的绣鞋,文梅阴冷地声音隔着车帘传到了燕凌云的耳中:“大将军,你若是不去拣这些衣物,下次丢的可就是贴身的肚兜和亵裤了。”

杨花专心驾着马,似乎未曾听见车里人的话,听到耳边的马蹄声又渐渐落到了后面,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燕凌云脸色铁青,下了马一件件地去拣那些衣物,很快拣了满怀,又是粉又是绿的,映着他那棺材脸,诡异异常。

杨花缩了回不断改进,捂住嘴巴,笑个不停,去听到车里文竹满地道:“姐姐怎么擅自动别人的东西,这都是上次杨花穿过的,我千辛万苦地瞒着他留了下来,在大理都没舍得出手,准备日后沽个高价的。”

杨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燕凌云,见他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隐隐还能看到一抹红绿,一时竟不知道该同情燕凌云还是自己了。

傍晚之时,文竹三人选了一个客店打尖,刚刚踏进客栈大门,燕凌云再次赶了上来,文梅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双眼睛漠然地看着燕凌云,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来,缓慢而坚定地解开外袍领扣,依次向下,第三颗时,脸色铁青的燕凌云狠狠地扫了一眼客栈内所有的男人,狼狈地退了出去。

文竹冷眼旁观,忖道,大姐果真宝刀未老!只是燕凌云似乎仍然极为在乎姐姐,姐姐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这对夫妻在玩什么把戏?!

在客栈之中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简单用了些稀饭小菜,杨花去套马,文竹和文梅率先出了客栈,文竹低头跟在文梅身后,不妨文梅突然停住脚步,文竹险险地撞上了文梅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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