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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156)

到了文妙满月之时,在文府女眷们的悉心照顾下,她身体依然羸弱,却是顽强地活了下来。文菊对她爱如珍宝,每日里亲自哺育,又时时看顾,人却是坚强了许多。

文晓兰终于觉出不对来,七妹前段日子虽也常常溜出去,却没有如今这么频繁,问也是吱吱唔唔,晓兰疑心更重,打定主意今天定要弄个明白。

七妹这一个月每晚都在抄写账本,日日熬到了半夜三更,早上都要叫人许多遍才爬的起来,此时却是睡死如猪。文晓兰蹑手蹑脚地溜下床,又轻巧地拉上床幔,直到密不透风,拎起鞋子,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到了门外才穿上鞋子。

文晓兰顾不上洗漱,直接跳上了往日里接送晓竹的马车,见马车驶出了文府,呼出一口长气,从怀里摸出些点心,细嚼慢咽地吃了。

马车行了半晌,太阳渐渐地升起,车外的声音却是从喧闹到肃静,文晓兰挑开窗帘,风外面果然越行越是荒凉,几乎看不到人烟。

马车张牙舞爪嘎然而止,文晓兰从马车上向外看去,见眼前一座雄伟的庄园,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一品庄,暗自生疑,七妹日日里出来,就是到自家的绣庄么?

守门的家丁认得马车,赶紧迎了上来开了车门,又拿出脚踏,热情地寒暄道:“小姐今儿倒是早了,大老爷还没到。”

大老爷?

大老爷是谁?文晓兰心中疑惑,面上却一片平静,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进了绣庄大门,那家丁自觉地止了脚步,文晓兰一阵踌躇,不知该往何处去,犹豫间,身后再次传来了那家丁的声音:“大老爷,您来了,小姐刚到。”

不禁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白衣青年,一尘不染,从一匹锦缎之上缓缓行了进来,前面有两个下人为他不停地铺着路。

文晓兰微策皱眉,此人竟然如此奢靡,看他脚下锦缎,乃是中品叠云缎,市价五两银子一匹的。

杨木走近了文晓兰,鼻子猛地一抽,打了个喷嚏,他连忙掏出雪白锦帕捂住口鼻,恼道:“你是文家老六吧,老七绝对不敢未经洗漱就来这里!”

文晓兰愕然地看着他,犹自想要辩解几句,刚刚张开嘴,杨木脸色一变,急退两步,连脚踩在了土地上都不顾了,他伸出右手立在前方,阻止晓兰的接近,愤愤地指责道:“你,你吃完点心竟然没有漱口!”

文晓兰闷闷地上了马车,今日里一番心机俱都白费,世上竟然有如此变态之人,单靠鼻子就把她和七妹区分出来了。

回到文府,文晓兰一路回到了她和文晓竹二人的小楼,一脚把门踹开,又三下两下推开所有的窗子,最后来到了床前,将床幔挂起,文晓竹睡意正酣,察觉到阳光刺眼,头立刻缩到了被子里。

文晓兰打定了主意今日里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事情真相,她抓起文晓竹身上的被子猛地一掀,吼道:“文,晓,竹!”

文晓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满面惊骇地看向文晓兰:“六姐,我我没有打碎你是最心爱的茶杯,也没有偷吃你最喜欢的点心……”

文晓竹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地看向文晓兰,心里纳着闷,六姐都很久没有教训自己了啊,上次唤她全名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次足足有一个月,对她不理不睬,不正眼看她,亦不说话。

文晓兰忽地一笑,文晓竹越发心惊胆战,这,她明明很生气,竟然又笑了,记忆里只有一次六姐露出了这个表情,整整三个月,什么吃的玩的统统都被六姐抢走,连新做的衣服六姐也穿了两身……文晓兰拉起文晓竹的手,温柔地问道:“七妹,大老爷是谁啊?”

文晓竹:“啊?”

文竹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发往草原的货物顺利远抵,已经交付清楚,这几天第二批货物筹备中,需要列出货物清单,所购数目,又要时时与杨木核对,时时被杨木一顿狠批。

她专心看着货物清单,这批货物基本上已经定型,只要再审查一遍就要令人采购了。门突然被人推开,文竹头也不抬地道:“把饭菜放下,我呆会儿就吃。”

却听得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嗫嗫地道:“表,表哥……”

文竹回头望了一眼,见是七妹晓竹,随即视线又挪回手中清单之上,漫不经心地道:“怎么,又被大师傅凶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意外

文竹杷手里清单随手一丢,转过身来直面文晓竹,紧紧盯着她的眼晴,质问道:“你都说了?”

文晓竹抬起头,坚定地道:“我没说。”随即又不安地道:“六

姐很生气,她说以后我再出去,她就不出门了。 ”

文竹沉默片刻,站起身来,环住文晓竹的肩膀,带着她向门外走,到门口时,把门推开,单手用力,将文晓竹送出了门外,随意地道:“随她去罢。” 随即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文晓竹原本不安的表情化为了担心,她木立片刻,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六月十八日,文妙满百天,文竹清晨醒来,带着托杨花寻来的翡翠玉佛直接去了梅阁。远远地便听到婴儿哭闹之声,文竹大惊,忙急赶几步,见一群的丫鬟媳妇抱着孩子哄个不停,文妙脸上却是赫然一个鲜红的掌印。

文竹大怒:“这是谁下的手,说!”

一众媳妇丫鬟们一起跪下,抱着孩子的那个媳妇委屈地道:“是四

小姐动的手,奴婢们阻拦不成……”

文竹微怔,她反身进了文菊寝房,见她半坐床头,痴痴地盯着地面一点,闻得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幽幽道:“孩子没生下来以前,我日日想着,她会是甚么模样,等她生下来以后,我定会疼她,爱她,护着她,不叫她受到一点伤害……”

轻叹一声,文菊面现疲劳之色,抬起头来看着文竹,却没有焦点,视线似乎投在了无尽虚空,声音渺渺:“这孩子越来越象他,我,我实在无法爱她,我一看到她,就很生气,很愤恕,把她带走罢,我怕我终有一天会忍不住出手掐死她。”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么?文竹已然听的痴了,四妹,心中还是有着徐祈元罢,只是,徐祈元做出这等事来,无论如何,文竹也是不会原谅他的了,四妹, 怕也是如此罢!

文竹知晓心病还须心药医,也不去劝文菊,想了半晌,柔声道:“我叫人造艘大船给你可好?等你身体好些了,驾着船五湖四海邀游天下。”

文菊脸上既惊又喜,连声问:“真的么?真的么?”

文竹见她如此开心,含笑点了点头,正要说些甚么, 门外一阵,喧哗,四太太气势汹汹地抓着文晓竹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其他夫人太太和几个姐妹,急急追赶。

文竹一愣,听杨家老大说,七妹最近很勤奋啊,经过一次北方之行,人也成长了许多,怎么又把四娘惹成这样。

四太太把文晓竹向地一上一丢,文晓竹跌倒在地,纸头不语,四太太气得抬脚就耍踹她,文竹赶紧拦住,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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