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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153)

文晓竹困惑地望向文竹,见三姐亦是一并头雾水,却听得杨木沉声道:“文菊病重,命悬一线。”姐妹二人脸色大变,文竹毫不怀疑杨木话里的准确性,她一把拉起妹妹,大步飞奔,直冲到了那两匹马前。

三日三夜,姐妹二人在马背上疾驰,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第三天傍晚,文家大门远远在望,文竹嘶哑着喊道:“七妹,再坚持一下!”文晓竹腿股之间早已磨的皮破血流,在马背之上摇摇欲坠,全靠一股子心气支撑,却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终于到达了文家大门前,文竹当先下马,又回头接住了险些栽倒在地的文晓竹,二人互相搀扶着,走上前去,守门的家丁上来阻拦,还未开口,文竹一声厉喝:“自家小姐都不认得了么?!”

那家丁仔细看了两眼,认出了文晓竹,不敢阻拦,放了二人入府,摸了摸额头,却是出了一把冷汗,暗道,这是哪里来的少年,锐利如刀,挡者披靡。

二人一路行至文府后宅,路上遇到的管事见了一身凶气的文竹,又认出了文晓竹,纷纷让路。快到竹园时,猛地想起,文菊未必还住在这里,文竹抓住个管事,恶狠狠地问道:“四小姐住在哪里去了?!”

那管事被她骇得两腿发软,颤颤悠悠地道:“就,就在竹园。”

文竹心急如焚,扔了手里的管事,也顾不得文晓竹了,撒腿狂奔,终于赶到了竹园,见里面人来人往,有丫鬟管事,又有背磁卡药箱的医官,俱都愁眉苦脸。

文竹两手分合,推开拦路诸人,直直地就要闯入文菊寝房,晓竹远远地落在后面,终于被管事看出来不对,大呼道:“拦住他,拦住他,莫要惊了小姐。”

文竹日日驾车,黑瘦依旧,却长了不少力气,加之心中着急,干脆利落动起手来,一阵拳打脚踢,那些丫鬟吃痛,纷纷避让,大呼小叫。

文家姐妹一起守在文菊身边,闻得外面喧哗,齐齐皱起眉头,文晓梅的手被文菊攥在手中,走之不脱,文兰不满地道:“我去看一眼。”文梅点了点头,提醒道:“不论何人,降掉一等,扣发三月例银。”

文兰出了房门,却见一黑瘦少年,左突右冲有如出栏猛虎,顿时心神震荡,喝道:“住手!”

文竹听到文兰声音,立时住了手,丫鬟管事们噤声齐退了一步,文兰泪眼盈盈地看着文竹,颤声道:“你回来了……”文竹温柔地看着她,坚定地回答道:“我回来了!”

文竹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扑来的文兰,又拥着她一起进了文菊寝室,文家姐妹闻得动静,一起抬头,文梅率先喊了声:“三妹!”

文晓梅一震,使劲眨了眨眼睛,见这少年虽然黑瘦,眉眼间确实是三姐的样子,一时心中欢喜,亦是欣喜的喊了声:“三姐!”

文晓兰一眼望见最后进来的文晓竹,呼道:“七妹!”

除了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的文晓菊,文家姐妹终于再次聚首,姐妹 几人吹嘘不已,惊动了床上的文菊,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撩起床幔,迷迷糊糊地看见被姐妹几人围在中央的文竹,唤了声:“三……姐……”

文竹闻言抬起头来,看清文菊情状,愣在当场,她原本的苹果脸瘦出了尖尖的下巴,两只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眶之中,眼眶四周一圈明显的青黛色,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竟是临盆在即。

文菊哆嗦着苍白的嘴唇,凄凄艾艾地道:“三姐,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文竹面色大变,皱眉看向文梅,指着文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梅见文兰已经上前安慰文菊,她握住文竹右手,引着文竹出了文菊的寝房,方低声道:“你走后不久,大夫发现四妹身怀有孕,因她尚有心病要医,生子恐有生命危险,故而力劝她打掉这个孩子,姐妹们和大妈也都劝她。”话罢,轻叹一声。

文竹方才亲眼所见,已知她们劝阻失败,沉声问道:“如今什么情况,可曾请了京中名医?”

提起四妹现状,文梅如此坚强的人也禁不住抽噎:“连宫中御医都被八妹想法请了来,如今却只靠着几株百年老参吊着命了。”

八妹走失时,文竹心力交瘁却仍怀了一丝希望;七妹被拐走时,她担惊受怕但胸有成竹;如今面对文菊现状,她不禁头一次生出了无力感,果真是生死由命吗?!

此时此刻,她最恨徐祈元,第二恨的却是她自己,一个害文菊落入如此惨境,一个是让文菊落下病根的罪魁祸首。

文竹沉默半响,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她沉声道:“大姐,给我半天,不,一个时辰,可好?”

自文章中风,这个妹妹似乎就成了文家的主心骨,御医也请了,什么好药也都用了,却还是药石罔顾,文梅早已经失了分寸,听到文竹的话,立时应了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文竹身边。

文竹行到自家书楼,在二楼一翻找,文梅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没过多久,文竹一声欢呼,对着文梅道:“姐姐,走吧。”

二人出了书楼,文富家的闻讯赶来,见了文竹,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大小姐,表少爷。”

文竹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道:“命令家中布店悉数发出公告,对天下名医,若有能保我四娃母子平安者,文家奉上《黄帝内经》竹简本一套,并送上华佗行医记录手书一份,同时,文家开设十家医馆,免送诊金奉送药草!”

文梅闻言,心道,难道方才三妹就去找家中医术了么?文富家的得了吩咐,匆匆离去,文竹看着文梅,坚定地道:“无论后果如何,吾当尽力而为!”

当夜晚三更话,权倾朝野的徐相国的书房内灯烛未熄,徐祈元坐在书桌后,他面前站了个青年,面白无须,长的颇为俊秀,刻意压低了嗓子沙哑地道:“宫里的百年老参都已经送去了文家,似乎还是未够。”

徐祈元皱着眉头,把书桌上的一堆木盒向处一推,吩咐道:“把这些老参都送去文家,不,不要送去文家,送到就中有名的药店里,多送几家,告诉他们,只有文家的人来了,才可以卖。”

从角落里传来了闷闷地一声“诺!”,细细看去,书架的阴影中依稀有个人影,昏暗掩饰了他的面目,只有一双眼睛昏黄浑浊,却比他的人还要暗淡三分。

文家的公告一出,天下的杏林们都沸腾了,《黄帝内经》竹简一套?华佗行医记录?所有医生朝思暮想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许多人心中最大的渴望不是拥有,只要能亲眼目睹一次,作为一个大夫,今生就不算白活了。

皇宫里的御医集体请了御假,除了一个被强迫轮值的年轻医生,其他御医浩浩荡荡地开往了文家。

京震中有名气的没名气的医馆,当家的大夫带着背着药箱的药童,更有无数游医野方收了摊子,从大宁各地日夜兼程地赶往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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