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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111)

冯顺苦着脸看着一地奏折,弯着老腰去拣,边拣边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好好看奏折,老奴这把骨头可经不起太皇太后的折腾了。”

赵治正开心着,闻言吩咐道:“那些奏折不用拣了,叫下面人收拾了直接烧了。”

烧??冯顺两道眉毛纠结到了一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起头来:“求皇上饶了老奴吧,莫要让人说老奴带坏了皇上。”

赵治不耐烦地道:“冯公公这是干嘛呢,那些东西都是一个意思,说什么燕将军私兵横行无忌,在京城中到处搜刮,惹得民怨沸腾,好笑,虎符在朕手里,他有多少私兵?还真把朕当傻子了。这帮子御史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就该全部都发配充军。”

第二天早朝过半,赵治歪坐龙椅之上,举起袖子挡住嘴巴,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看了眼身边的小黄门,小黄门心领神会地高声宣道:“诸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立刻便有个姓孙的御史横跨一步,出了队列,此人倒也长得相貌堂堂,就是一个嘴巴上一颗黑痣让他显得有些奸猾:“臣有事启奏,燕将军无视国法,怂恿私兵四处骚扰为害百姓,搞得人心惶惶,天怒人怨,请圣上裁决。”

他话音刚落,立刻哗啦啦冒出了十来个同党:“臣附议,百姓有苦难言,圣上明断。”“臣亦附议,如此恶徒,定要绳之以法,请皇上圣决。”……

萧东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莫仲文,却见那莫老狗直视前方,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嘴皮动了动:‘跳梁小丑。“

赵治懒洋洋地看着下面一众臣子,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却是连掩饰一下都懒得了,见那群御史群情激奋到了极限,一个个挽起了袖子就要上演全武行,方慢吞吞地问道:“燕爱卿,你可有话说?”

燕凌云阴沉着脸站了出来,微微扫了一眼那群义愤填膺的御史,识时务的御史们立刻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吭声,他方沉声道:“臣妻妹于元宵夜走失,故臣派出家将找寻,寻时只是打听妻妹下落,并无扰民之举,还请皇上明鉴。”

走神中的赵治耳朵里飘进一个词,妻妹……等等,妻妹?燕凌云的夫人不是文府大小姐么,那岂不是说……赵治猛地坐直,面色凝重地问道:“妻妹?是文家小姐么?”

燕凌云满面阴霾,这几日遍寻文家老八来着,来自夫人的压力极大,已经几天没看到宝贝儿子了,这群蛀虫又添乱,让他有拔刀杀人的冲动,便是皇上,他也板着脸答道:“是文家八女。”

八女……文晓菊!!!

赵治脑中闪过小妞那不屑的眼神,冷冷的一句傻瓜,脑中瞬间被怒火淹没,他腾地从龙椅上站起,天子一怒,威震九霄!

“你们一群国之蛀虫,每日里只会在这太和殿上扯皮,天天说什么太平盛世,如今竟然有百姓光天化日之下无故失踪,不去调查寻人,反倒在这里攻讦污蔑朕之肱骨,你们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天下黎民吗?!”

赵治目光如炬盯着一众臣工,字字诛心,群臣无不拜倒在地,瑟瑟如秋风中的落叶,赵治目视前方,一字一顿地道:“拟旨,御林军,城防军不当值者,及全城捕快全城搜索,寻找文家八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到最后一句时,赵治呼吸一窒,胸口似乎被挖了一个大洞,所有的苦闷伤痛从洞里疯狂地涌出,他无力地跌倒龙椅之上,挥了挥手,“若是寻不到她,”赵治呼吸又是一窒,他目眦尽裂,发起狠来:“从相国以下,各级臣工自领三十杖于午门前,天下百姓共观之!”

伏在地上的徐祈元若有所思,皇上,似乎很在意文家的事情,果真如同他预料的一样么?

天子震怒,臣工惶恐,整个京城都处于了一场巨大的震动之中,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叫文晓菊的少女。

从上到下,层层压力,兵丁们不苟言笑执法甚严,城里偷鸡摸狗之辈倒是少了许多,晚上大可敞开棚门入眠,绝无问题。

挨家挨户,无论贫富,所有的适龄少女都被仔细查看,为了以防万一,错过漏过,便是个母猪也被查了又查。

就算是这样,一周后,文晓菊依然杳无音讯。

文竹一天比一天焦躁,人整个消瘦下去,心中自责不已,若是当时自己不是一心想和洛会面,让妹妹们各自去耍,怎么会搞成如今这副样子。

她心知,日子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虽然文章和姐妹们并没有怪罪于她,她终是愧疚,自觉对不起家人,心中做了决定,若是晓菊真有个三长两短……想到这里,文竹心中一阵绞痛,她咬紧牙关,发了毒誓,有生之年,定要找出害死晓菊的人,挫骨扬灰,并叫他一家老小陪葬。

文竹一颗心思全扑在了文晓菊的下落上面,便是赵双送来了洛的信笺,她也是看都未看一眼便丢在了一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男袍,自元宵那天就没有换下来过,整日里眼巴巴地守在府门口,但凡有人进出便去问上一声,却总是失望而回。

正月三十,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文府下人们终于得来了天大喜讯,文家八姑奶奶有着落了。

徐祈元果然神通广大,竟然抓到了那日吵架的母子,得了信便来通报文竹,文竹强自按捺着喜悦听他诉说完,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揽翠阁,迎来送往之地。

第一百零四章 谪落

车里很挤,小小的车厢里被塞进了六个少女,加上一个身宽体胖的婆娘,空气中的脂粉味,汗味交织到一起,混成了让人作呕的味道,文晓菊居量把身体向着角落里缩起,面上呆呆愣愣,做出一副被吓的傻掉的样子。

车七扔八扔,行的半晌,便停一下,每停一次,那婆娘就从车上拽下一个少女,如此五次,车上只剩下了文晓菊,她惊惧不定,心知那些女孩儿定然是被卖掉了,这贱人好奸猾,那些少女初到一个新地方,定然惶恐,若是两个一起,便不会过于惧怕,所以把她们全部分开,这样子要好控制的多。

马车在文晓菊的担惊受怕中终于停下了,正是年节之时,外面却鸦雀无声,那婆娘近的前来,解开文晓菊的布条,恶狠狠地道:“你要是够聪明,就别乱喊。”见文晓菊点了点头,方带着她下了马车,见外面天色昏暗,不远处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模模糊糊却是分不清男女。

正发愣间,那婆娘在后面推推攘攘,文晓菊险些被她推倒,她伸出一双肥手,狠狠抓住文晓菊的胳膊,嘴里咒骂着向前拖去,文晓菊踉踉跄跄地跟着她的脚步,行得片刻,到了提灯笼的人那里,却原来有个角门,那人便站在门旁,近了,看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见她们两个人来了,那妇人提起灯笼对着文晓菊的脸照了一照,满意地道:“这次却是个好贷。”说着从和袋里摸出些散银,丢到一旁呲着大牙陪笑的婆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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