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曲》说：“不自由，毋宁死。”
所有的快乐和爱情都应建在自由的基础上，绝不偷安苟活，这是秦细重生以来一直坚持的信念，而魔兽们的生活更是强化了这种信念。
可是，牺牲的生命是别人的呢？
她还可以坚持信念，抛弃别人的生命，快乐生活吗？
秦细的手脚血液变得冰冷，她缓慢地问九尾：“如果东窗事发，无法遮掩的时候，怎么办？”
九尾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极小声地说：“他嘱咐我们到时可以远走高飞。”
秦细问：“你打算这样做吗？”
九尾用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摇了摇头：“他是我兄弟，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不顾。可是我也不能将你丢入牢笼，听从五大种族那群无耻的王八蛋，冷酷地安排你的未来，你应该知道……那是很悲惨的未来。”
她将不再拥有爱情、亲情、友情，也不再拥有幸福，而是变成手中棋子，关在金丝鸟笼，衣食住行受到严密监管，成为一个繁殖用的工具，嫁给一个，或者无数个他们挑选出的男人，再被夺走自己的孩子，直到三十岁死去。
秦细沉默一会，再问：“你的决定是什么？不要对我撒谎，我看得出你的谎言。”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后，九尾才开口道：“将你送回魔兽森林，让龙族将你藏起来，自己去救汐洛……你知道，龙族藏东西很厉害的，等风头过了，你就可以回人间了。”
重重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痛。九尾低着头，不敢面对眼前愤怒的人。
“混蛋！你真是个大混蛋！”秦细又气又伤心，眼泪都流下来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的灵魂是人类，不是魔狐族，便不会和你一般重视爱情？便不会和你同生共死？所以千方百计想将我撇下，你知不知道人类也有许许多多至死方休的爱情故事？娥皇、女英、孟姜女、梁祝……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你不懂的东西，可是你将我一个人丢下过活，和将我丢进梵宫的笼子里有什么区别？你这头没脑子的白痴狐狸！我认错你了！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居然还是不懂我！”
拳打脚踢、连撕带咬，打得九尾浑身疼痛，心里更是难受。他不是不懂秦细的心思，也知道她重视自己，重视朋友多于本身，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说。因为他害怕说了后，她就会选择那条走不回头的不归路，为大家牺牲自己。
秦细的拳头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她抱着九尾胸脯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九尾抚着她明亮而柔软的棕色长发，柔声道，“只是我太爱你了。”
所以每天装得没心没肺地大笑，不让她察觉任何危机，因为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伤害，宁可将所有的痛苦自己背负，却未料这种行为还是伤了她。
“对不起……”九尾吻过她湿润的眼睛，轻轻道：“只是我不能丢下他。”
兄弟情，千斤重。对不起一次已经足够，梵宫对背叛者是什么惩罚，九尾早已明了，他不能让自己最好的朋友陷入地狱不管不顾，否则一辈子良心难安。纵使将来被汐洛愤怒痛骂，也要去救他，哪怕那是九死一生的修罗道，在所不惜。
“我是明白的，可是我爱你心亦如此，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怎么也不会更改，”秦细擦干眼泪，明白现在是做决定的时候，她对九尾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若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与其看着你和汐洛涉险，还不如让我回去，挽救大家。”
在别人的牺牲下，十六年自由弥足可贵，她已享受过爱情和幸福，若是回去囚笼便能保住所有人性命，她宁愿回去。
九尾看着眼前人，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好”字。
“相爱并非一定要相处，我们地球有句诗，‘两情若在长久时，岂在乎朝朝暮暮’。”秦细再道，“比你安排冒险结局好得多，起码我不会听见你死去的消息——这种事情，才是真正会让我心碎。毕竟活着，总有希望。”
九尾想点头，却发现头颅仿若万斤重，怎么也低不下来。
秦细想想，伸出右手小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认真地说：“我还是怕你乱来，所以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九尾犹豫着伸出右手小指，和她的手指勾上。
“地球上，人死后要过奈何桥，有拆不散姻缘的男女，便会在奈何桥上等对方。我不知梵卡大陆的奈何桥在哪里？可是我会问人的，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无论多少年，奈何桥上我都等你，你绝对不准比我先到。”
九尾拉拉她的指头，笑道：“你不会等很久的。”
“对不起，我过于懦弱，不想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只好将这份痛苦让你背起。”
“没关系，我发誓，绝不比你早到那个奇怪的桥。”
“谢谢你，下辈子我决不做什么公主。”
“喂喂，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没有放弃找齐卷轴的希望，只是做好最坏打算而已！”
“放心，我也没有。”
“细细，和我说说地球上……那些爱情故事好不好？”
“嗯，你想听什么？”
……
细语柔声，直至夕阳落下，黑夜漫漫席卷大地，希望究竟在何方？
第133章 友情
接下来的比赛中，观众对星夜学员队大为赞赏，支持率节节上升，可是队员们各有各的心事。菲紫的父母根本不在乎她赢不赢比赛，甚至示意她该输就输了去，说是女孩子太彪悍，怕被夫家嫌弃。迪亚则不停悄悄打量菲紫，满肚子的话想说又不知如何说，赛场上走神走得连别人刀子砍自己脑袋上，都以为是给观众席上丢下的礼物砸了……秦细满脑子狐狸、米若妲和汐洛，心里不安，要不就是忘记出手，要不就是下手的轻重失去控制，打得对手伤势极度严重，遭到裁判告诫她不要过于残忍。
唯独朵拉和花酒是快乐的，一个是勒索到哥哥送她昂贵的大衣，一个是妹妹即将康复，两个幸福的人担任起主攻手职责，朵拉在鼓舞下，能力长进不少，用计谋打赢了好几个比自己强的敌人，得到了好评。
临近八强赛的最后一场小组比赛，泰坦族密西西学院的选手忽然放弃比赛回国，星夜学院不战而胜，雷诺老师兴奋得当晚就喝了三瓶酒，抓着艾米丽老师求婚。
花酒看着比赛表单，很不满地说：“为什么八强比赛是后天？”
“后天有什么不对吗？”秦细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后天是香草复明出院的日子，我答应去接他。”花酒满脸不爽，连弃权的心都有了。
艾米丽老师摆平发酒疯的雷诺后，接过比赛表单笑道：“没关系，比赛是上午，我们打完后，大家一起去找香草，然后用学校经费找个大酒店吃饭，订个大大的蛋糕，庆祝她康复和八强胜利。”
花酒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这个安排。
秦细见事情告一段落，急忙回房找九尾。九尾倒是宣告了一个好消息：“汐洛那边传来消息，人族的神圣卷轴他已经到手，米若妲暂时瞒过了那些检查的人员，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秦细见他吞吞吐吐，有些焦急。
“检查人员驻扎梵宫，米若妲必须在那里多呆一阵子才能回来。”
“她没什么事吧？”
“我想……应该是没有。”
……
梵宫，没有任何声音的静寂神殿中，用红色和金色的轻纱划出帘幔，家具都用金银包边，镶嵌着无数珍稀的宝石。夜明珠照耀着宽大柔软的床，上面躺着一个较小的女孩，棕色长发散落在羽毛填的枕头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抖动，她在静静地沉睡……一直沉睡……
忽然，眼睛张开，女孩翡翠般的眸子里仿佛冒着火光，四处不停转动着，见旁边无人，猛地从床上跳起，像头狗似的围着墙角墙缝转悠，一边找一边碎碎念：“老鼠呢？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连条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