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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西旧事(23)+番外

他没回应,像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近距离去观察他,结果他一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别动,快睡吧。”

他知道她累了,又不肯回房间里去睡,只好这样。

祝南浔很满足,勾起了嘴角,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个夜,当真漫长。

有刺激有紧张,也有安稳和释放。

祝南浔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纱布上的血,然后迅速起身去拿药,站起来才发现陆西源眉头紧蹙,额头上都是汗。

“疼醒了?”她问陆西源,想了想又加了句,“是不是一直没睡着?”

刺进去的是刀啊,怎么可能不疼。家里又没有任何止疼药。

“没事,很多年没有这么疼过了。”陆西源说。

祝南浔是知道疼的感觉的,大火烧在皮肤上,和做修复手术时打进身体里的细小的麻药,都是钻心的疼。

“我去买药。”她说完便往外面走。

陆西源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想起了当年那个不顾生死冲进画室里的小姑娘。

在她面前,他没资格喊疼。

天才刚刚亮,找不到人打听地方,祝南浔只好一个人沿着公路往镇上走,没走多远,迎面走过来一个背着大包的年轻姑娘找她问路。

祝南浔打量她,像是个来旅游的背包客,可让祝南浔发愁的是,这个姑娘虽看起来很大方,但却不会说话。

她赶时间去买药,问路的姑娘却拿个本子一笔一划的写上自己想说的话。

“请问这边有宾馆吗?”

祝南浔点了点头,指了指麦蒙家的院子,然后准备拿过她的笔在纸上写给她看。

姑娘却自己写了一句:你说话,我能听见。

“那个插小旗子的院子是家客栈。”祝南浔对她说。

那姑娘比了个谢谢,然后往院子那边走,她走之后,祝南浔才反应过来,那姑娘写字的本子是个速写本。

应该是个会画画的姑娘,祝南浔对她增添了几分好感。

突然想到麦蒙和阿舍儿还没起床,她又跟着姑娘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麦蒙,有客人来啦!”她朝麦蒙的房间喊。

“谁呀,一大早谁来吃饭啊?”麦蒙睡眼朦胧,边穿衣服边往外面走。

“来住店的,有生意你还不做?”祝南浔捏了捏麦蒙的脸,又小声提醒他,“这女孩不会说话,你有耐心一点。”

麦蒙看了眼背包的姑娘,她微笑的看着麦蒙,很友好。麦蒙对祝南浔说:“放心吧。”

祝南浔问了卫生所的位置,又借了麦蒙的自行车,不一会儿她就把止疼药买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阿舍儿正在给陆西源换药,她看到纱布黏在伤口上,触目惊心。

“阿舍儿,大概还要几天能恢复?”陆西源问她。

“伤口虽然不深,但伤口愈合总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你别指望伤口能长起来。”

“那以后会留疤吗?”问话的是祝南浔。

阿舍儿叹了口气:“当然会,就像女人剖腹产,刀子割的,能不留疤吗?”

——扑哧。

祝南浔和陆西源都笑了。

“别笑,笑会牵动神经,会更疼的,”阿舍儿心疼不已,又转过身看着祝南浔,“我说大姐,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大姐……

祝南浔把药扔到陆西源的面前,“吃了药就不疼了,大姐我要去睡觉了。”

陆西源无奈地努努嘴,阿舍儿又是一个白眼。

真不懂这两个人,一个挨一刀却说没事,另一个明明担心却还有心情玩笑。

都不是正常人。

祝南浔走出房门时,看到不会说话的姑娘正开门进房间里去,她走过去跟她打招呼:“要不要帮忙?”

结果那姑娘却把包往地上一放,又拿出小本子写给祝南浔看。

“我叫宁岸,从南方来写生,很高兴认识你。”

祝南浔看着她漂亮的字迹,冲她点点头,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果真是个会画画的姑娘,但这一刻,祝南浔却突然想到了星仔。

宁岸开了门,邀请祝南浔进去坐,祝南浔却谎称自己还有事,下了楼。

“麦蒙,这个季节,来卓尔山写生的人多吗?”祝南浔走到吧台前,问麦蒙。

她心思太过缜密。

“多啊,怎么不多,姐,你回头看看外面,随便哪个地方不是那个什么……对,油画,多美啊!很多人来这里摄影画画的。”麦蒙边整理东西边回答。

祝南浔回头看了外面一眼,大雾刚刚散去,雪山下是层峦叠嶂的山脉,不锐利,很温和的线条,绿油油的,没有植被包裹地方是橙色的卡斯特地貌,震撼,独一无二。

“姐,是不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你害怕了?要不我把她的身份信息给你看看?”麦蒙见祝南浔陷入沉思,仔细一想,小声对她说。

祝南浔反应过来,笑了笑,“不用了,麦蒙,你干活吧,我回去睡会儿。”

果真人的性格都是随着经历被改变的。

体会了那些包裹着欲望的糖衣外表,会变得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经历了让人后怕的种种困境,会对眼下的安宁抱有更多不确定。

她也不例外。

前路还有更多的坎坷,她只能将自己修炼地更加无坚不摧才能将困难逐一击破。

但她越是在刀刃上游刃有余的行走,就越是怀念那个总是需要关爱需要被呵护的小女孩。

她盼望着这一切能早早了结,她害怕自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疲惫。

☆、chapter 16.

“宁岸,你看,远处的景色离我们更远,所以明度应该更低,边缘的地方也应该虚化处理,而近处的物体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晰,要更写实,用色纯度也要更高,这样整幅画面空间感才会出来。”

祝南浔说着调了一笔灰蓝色递给宁岸,宁岸点点头,将这笔颜色画在了远处的山脉上。

祝南浔本以为宁岸会是个画画很不错的姑娘,但就像她想象不出她不会讲话一些,她没有料到这个带齐了绘画工具的姑娘对美术的领悟能力会这么差。

她有些头疼,因为她不是个擅长谆谆教诲的好老师,但在陆西源养伤的这几天里,宁岸几乎每天都要拉着她陪她去画画。

“你是不是嫌我笨了?”宁岸在本子上写。

祝南浔扶额,“我没把你当学生,你也别把我当老师,咱们就当互相切磋,只是宁岸,照你这个画风发展,或许你更应该尝试抽象派。”

——咳咳。

一旁的麦蒙忍不住笑了,“姐,抽象派我知道,创始人叫什么马……马蒂斯?美术老师跟我们讲过的。”

祝南浔又扶了扶额,“麦蒙啊,你说的这个马蒂斯……是野兽派。”

麦蒙:“……”

宁岸也笑了,祝南浔庆幸,这是个大气的姑娘。

“死麦蒙,就知道围着女人们转,门口来客人了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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