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跟在身后的仆人,走上前来,约莫是不认识徐暖,面色凶狠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不识趣,小小姐都说了要你离开,还不离开!”
小小姐?那还真是尹若月的妹妹。
徐暖也不恼问道:“那你可问过你姐姐我是什么人?”
本只是想逗逗这小女孩,不想这小女孩脸色忽地变了,很是慌张的四处张望着,恼羞成怒般说着:
“你别拿姐姐来吓我。”
“我为何要骗你,你派你身旁的仆人随便去问下不就知道我是谁了。”
“尹珠,谁准你来这园子的?”尹若月的声音忽地从背后响起。
徐暖微微一愣,转身便见尹若月眉头紧皱着,面前这小女孩全然没了之前的气焰,竟然转头就跑。那随行的仆人也都畏畏缩缩的跟着离去。
“公主怎么有心情逗她?”尹若月站在一侧询问。
徐暖侧头抬头看着尹若月,才发现这身官袍都还未曾换下应道:
“我都不知你有个这么大的妹妹。”
“她是父亲的小妾生下来的孩子,今年也才满三岁,被娇养惯了。”
徐暖一听,便察觉尹若月是在刻意避开妹妹这个称呼,又见她脸色并不太好,便猜想大概是小妾好像是宰相在她母亲去世后纳的。
现在是若历二十九年,尹家出事那年是若历二十五年,大概粗略的算算,这孩子应该就是次年出生,那时尹若月的母亲也才去世不过一年。
想来尹若月这反应算是正常的了。
“我无聊出来转转正巧碰上的。”徐暖便移开话题说着:“你今日回来的挺早的。”
“怕公主在这待不惯,特意早些回来,留时间回别院。”
觉得脖子有些累,徐暖便站了起来,与尹若月并肩出了这亭子。
出尹府大门后,直接乘坐马车出都城,路上觉得有些闷,徐暖觉得透不过气便掀开马车的帘子。
见官道上并没有乞讨的难民便问着:“那些难民都去了哪?”
“官兵强行镇压难民。”
徐暖转头见尹若月神色自然的说着这话,指尖拨弄着徐暖手腕的玉珠,对于这等事件毫无怜悯之心。
不禁心寒地问着:“这会还是还未过上元节,那些难民如若不好好安抚,定是会酿成更大的混乱,你不阻止?”
“若真是华漠有心安排,难民就算安抚也还会伺机而动,倒不如暗中观测,究竟是要做什么?”
尹若月停了停手凑近着小声地应道:“再者幕国动荡不安,公主难道觉得我该担心?”
虽然早就知自己会同尹若月站在对立面,却因着她对自己的照顾而忘了尹若月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
徐暖收回思绪,平缓着气息说着:“我问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得知华漠意图?”
如果尹若月早就得知华漠的意图,那一切很有可能是尹若月和华漠两人所为。
同时也证实昨夜的尹若月说出那猜测十有八九是在试探自己。
越发的深想,徐暖越觉得心口透不过气来,紧紧地盯着尹若月,等着她的回答。
“这话其实更是我想要问公主的。”
尹若月逼近着,目光满是怀疑地看着徐暖说:“公主一直都在别院,身旁皆是我安排的侍女仆从,难民一事竟这般明白,且在我提起华漠时,神色都变了?”
“我曾一直困惑华漠这名字为何觉得耳熟,直到昨日见着公主对华漠的反应,才突的想了起来华漠这名字还是从公主口中得知。”
徐暖背靠着马车内壁,听着尹若月这话,不禁懊恼自己实在太过大意,尹若月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你想要说什么?”徐暖明显尹若月身上那蔓延的杀意,掌心微微渗着汗渍。
“我只想要问你是不是徐暖?”
那被尹若月紧紧抓着的手腕,不用想也定然是红了。
“如果不是,你要怎样?”
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问,徐暖只是突然觉得很累,与其尹若月这般防备着自己,倒不如了断的好。
脖颈忽地被尹若月,从来只看到书里如何描述眼里弥漫着杀意,这会徐暖倒是亲眼见到了。
“我会杀了你,真的会杀了你。”
尹若月眼里通红喃喃道。
“就算你现在不杀我,你有想过若是等你灭幕国,身为前朝公主的我又要如何存活?”
“难不成我们硬要致对方于死地不可?”
尹若月怔怔地看着徐暖,簌的松开手应着:“我从未想过要公主死。”
两人一下的安静下来,只剩下那马车外的车轮在不平的官道上的噪杂响声。
到别院门口尹若月先行下车,徐暖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第一次徐暖一人躺在床榻上,那灯盏里的蜡烛已燃了小半截。
就这般过了几日,上元节当日,徐暖看手腕上那已经消退大半的印迹,目光移至今早都城皇宫送来的帖子。
这上元节的宫宴,既然尹若月能让自己收到这帖子,那自然是准许自己的自由。
“来人备马车。”徐暖合上这帖子说道。
沐浴更衣,稍稍打扮过后,徐暖便乘坐马车入宫赴宴。
等马车里入宫门后,外头都已黑了。
许久未曾入宫,若不是有宫人带领,自己恐怕都分不清路。
设宴在一处宫殿,徐暖行礼跪拜之后便入席,徐妍眼睛直往这边瞄,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便往这边来。
“七姐好。”徐妍稚气未脱地喊着。
徐暖有些惊讶的说:“小妍儿这回怎么不喊我暖姐姐了?”
先皇后入世后,本才六岁的徐妍好像一下懂事了许多
“太后教的。”
“来,陪七姐一会。”徐暖伸手移着面前的糕点。
宴会多是歌舞,徐暖并没有什么兴趣看,隐约感觉有目光看向这方,侧头去看那方正好是尹若月。
徐暖便侧头移开视线,正好与周夏目坐在对面,只见周夏好似见了救星般举着酒杯。
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徐暖只小抿了一口。
席间酒水不断,很是噪杂,直至夜深宴会才散。
徐暖独自向一侧宫道走去,周夏却跟了上来,行礼后说道:“不知公主近况如何?”
“暂时无碍,劳周将军挂念了。”
“微臣有一事欲与公主相商,不知公主可愿借一步说话?”
徐暖侧身看了看周夏,伸手遣散一旁的侍女,见离梅园很近。
两人漫步走着,入梅园,积雪已然融化,很是难走。
“有何事便在这说吧?”徐暖小心地走着。
周夏跟在一旁,很是迟疑地说着:“婚事连年逼近,公主可有考虑好人选?”
“我如今在宫外养病,身子不好,恐怕暂时不考虑婚事。”
徐暖正说着话,不想脚下一滑,好在周夏眼疾手快扶住徐暖:“公主小心!”
两人一下挨得极近,徐暖的手正巧摸上周夏身前,周夏尴尬地不敢动,只小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