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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住她(74)

见到了人,心踏下来一半,邬小晓轻手轻脚地朝窗前走去,“董柏寒”她小声且温柔地唤他,好像是在哄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董柏寒的一个看上去脆弱的背影,就让邬小晓心慌、心疼。收起一切的焦虑情绪,她试图靠近他。

他回头看她,看上去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没有想像中的胡子拉喳。他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情绪,邬小晓再走近些,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问:“陈老师的事都办好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人真的是很奇怪,明明一直过不去的心里的坎,随死了而一了百了。现在的邬小晓能跟董柏寒很自然地提起陈一芸,内心还很平静。

他好像一个姿势呆得久了,身子僵硬着动了动,头一下竟没站起来。邬小晓离得近,一把扶住了他,而董柏寒顺势倚在她怀里不再动弹。

邬小晓母性泛滥,由着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寻了一个得力的姿势,席地而坐,借着腰上的力量,撑着董柏寒。

他还是沉默,一字都不肯说,而邬小晓并没有用语言劝慰,只默默地做着他的依靠。

门铃声唤“醒”了邬小晓,她刚动,就被董柏寒一把揪住,像个揪住起夜母亲的孩子一样。门铃还在响,邬小晓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终于离了他的揪扯,邬小晓边问“是谁”边在猫眼里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她胆颤心惊。她回头瞅向董柏寒,他还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她。邬小晓突然就有了力量。

开门,面对穿着公服的警务人员,她平静说道:“请进吧。”而房间本来的主人,却对进来的陌生人视如无物,还是紧紧盯着邬小晓。

“董柏寒在吗?我们要带他回去接受调查,这是搜查证。”这场面太过熟悉,当年她就是在家门口这么看着梅芸被带走的。

恶梦再次袭来,这是换董柏寒,依然是她最在意的人之一。好在邬小晓长大了,心理也变得强大起来,这次没有光害怕光哭,想的都是董柏寒现在的状况可不可以适应这种变故。

一直坐在地上的董柏寒站了起来,主动走到公职人员面前,声音哑然道:“我是董柏寒,我去换件衣服。”

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没有制止他,只是其中一名一直跟他到了卧室,紧迫盯人,这个时候,嫌疑人是没有隐私可言的。邬小晓等在那里,她有些话必须要在董柏寒被带走前说与他听。

卧室门开,邬小晓迎上前,对着公职人员请求道:“能占用一点时间吗,我有话跟他说,就在这说,不私聊。”

对方看看表:“两分钟,女士,请抓紧时间。”听到此话,邬小晓握住董柏寒的手,紧紧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我对眼前的形势一点都不清楚,你无罪我去接你,有罪,我……等你。”

说完她就放开了他,没有看到董柏寒转身离去时,双眼饱含的笑意。

她没送他到楼下,屋里留下的人在搜查,她要留下来帮他收拾残局,不想等人走后,这里看上去一幅“抄家”后的凄凉模样。后来发现自己多虑了,他们只是拿走了他的电脑,没动别的东西,连书桌的抽屉都没有拉开。

邬小晓站在刚才两人倚偎着的窗前,看着楼下一行人朝一辆公务车走去。那被押着的男人,身板挺直,步伐有力地迈着,看上去没有了刚才在她面前的脆弱,邬小晓稍稍宽心了一点点。他还撑得住,董柏寒没有垮。

邬小晓不知道的是,董柏寒一上车,不卑不亢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对方回道:“到了地方,你可以用我们的电话联系他。”

得到答案后的董柏寒,颔首,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坐他旁边的一位刚入职的年轻公职人员,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他几眼,这人怎么与刚刚在家的表现一点都不一样了。他办的案子少,不过也知道在家里还能撑上几分的,到了陌生的车里,一般都会出现情绪的波动,没有几个还能老神在在。这人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地好。

董柏寒当然不光是心理素质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自然是不急地,轻松地。尤其是邬小晓,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说,只装了颓废用了沉默,就把人搞定了。

良心不会痛吗?当然不会,良心能当饭吃吗?能把人追到手娶到家吗?显然不能,那要它何用。可心会疼,看她为自己着急担心,却还要装坚强地来安慰自己,那一刻,董柏寒感动着,并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她担心,以后再也不会让她经历任何波折,他会把她像珍宝一样地对待一生。这可是失而复得,他心心念念地宝贝啊。

跟董柏寒比起来,牟泽是既无不安也无心疼,他配合着董柏寒,按两人商量的那样推动着后续事宜。

他就像个精分,面对董柏寒、律师、公司事务是一个样子,面对暗自心焦的邬小晓却是另一副面孔。

说起来,这次泽寒发展被调查,完全是董柏寒有意为之。从去年年中开始,股市遭遇了断崖似的下跌,机构,大户,小散几乎无一例外地损失惨重。

只有泽寒发展没有亏钱,操作帐户显示在股灾来前,他清空了所有股票,而在过后的几次大跌后,他又有买进,节奏踏得堪称完美。就是太完美了,所以他手上的十几个帐户才会被监管,在看不出有问题后,联系他人,而他却表现出不配合的意思。于是,为谨慎起见,才有了这次的调查。

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只是暗中调查,而媒体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人还没被带走,就开始传得沸沸扬扬。各方媒体像是水蛭见到了血,闻腥而动,才有了这场大规模的对泽寒发展,对董柏寒的报道。

也不能完全说牟泽没良心,早在那时,他曾提过,不需要通知媒体了吧,他可以去告诉邬小晓,董柏寒被控制接受调查的事。可董柏寒不同意,认为这样鼓敲得不够重,锤不够响。

好吧,反正是他的人,爱怎么敲怎么锤都由他,本主都不心疼,那就更轮不到自己操这份闲心了。

在邬小晓找上门来时,董柏寒的表现也不全是装的,陈一芸的去世,正如邬小晓猜的那样,他的愧疚另他陪在陈一芸身边那最后几个月里,无比痛苦。

陈一芸迷离之际对他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董柏寒硬生生地没让它们刻在自己心上,再痛苦,他也要咬牙忍住,不能让母亲的死成为他与邬小晓新的心结。

他太苦了,这些年心里太苦了,他要幸福,他要他的小晓。

正在董柏寒努力调试自己状态,准备再次朝着邬小晓“出发”时,泽寒被调查,他个人帐号被监控的事情发生。他忽然发现这是个机会,一个再现人生低谷惹人怜的机会。

于是,这场针对邬小晓善良心软,以及赌她对自己还有感情的大戏,由董柏寒主导,牟泽参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