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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是暴君(121)+番外

今日恰轮到轻城的早班,布谷丑时便过来喊醒她。她从前何曾起这么早过,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到全部打扮停当,才勉强清醒了几分。

百灵端了一碟点心进来:“公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乾宇宫那边虽然也会准备早膳,可到底不比在自己宫里自在周到,很多次,公主都宁可饿着肚子在那边侍疾。

轻城摇了摇头,起得太早,压根儿没有胃口。

百灵心疼:“奴婢将前儿单姑娘送来的人参煮了参茶,要不公主喝点提提神?”前几天单世瑶进宫看她,见她精神不济,知她侍疾辛苦,回头就让自家药铺送了许多小指粗的人参给她。

轻城点头允了,纵然不喜欢那个味道,也捏着鼻子喝了一杯。

宣武帝自从生病以来,脾气越发暴躁。服侍宣武帝的主力虽然是他宫中的太监宫女,她要做的不多,可每日光呆在乾宇宫,哄住宣武帝便已极为耗神。这些天要不是靠参茶撑着,她早就精神不济。

时辰还早,外面月黑星疏,黑漆漆的一片,整个禁宫都还在沉睡之中。呜咽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已带着凛然的寒意。布谷找了件鸭青色兔绒镶边蜀锦斗篷给轻城罩上,扶着她上了软轿,又往她怀里塞了个小手炉。阿卞在前面掌灯。

赵玺临走的时候,担心轻城身边的人武力值不足,护不住她,特意传了她几手简单的防身术,还将阿卞留给了她。

乾宇宫中,值夜的宋美人见到她来,松了口气,嘴上不忘吹捧两句:“公主纯孝,每次都早早就来了。”

轻城没接她例行的拍马,只问她道:“父皇可安好?”

宋美人满脸菜色,抹着眼角挤出来的眼泪大吐苦水:“陛下昨夜又把药全吐了。几位太医商量了一宿,重新拟了方子。这不,正叫人煎着。等药好了,还要劳烦公主劝陛下喝下。”

劝宣武帝喝药是个苦差事,他清醒时还好,勉强还能讲理;糊涂时,他暴躁起来,能直接命令将劝他喝药的人杖责。宋美人就被打过一次,多亏褚皇后及时赶到,才救了她。

宋美人至今犹有余悸,见到轻城过来,如蒙大赦,该交代的交代完毕,一溜烟地跑了。

轻城走进寝殿,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两旁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地侍立着,韩有德正在帮宣武帝掖被子。等站起身,他背过身去悄悄拭了拭泪。

轻城目光落到龙床上的宣武帝面上。几个月的缠绵病榻,便是曾经天威赫赫的一国之君,也被折腾得脱了形。这会儿,他应该是累了,已经沉沉入睡,神色却依旧十分痛苦。

轻城心里叹了口气,对韩有德道:“韩公公,你怎么没去休息一会儿?”

韩有德回身给轻城行礼:“公主来啦。”这才答道,“陛下这个样子,老奴怎么能安心去睡?”

轻城见他眼眶兀自红着,眼中血丝密布,劝他道:“你日夜服侍父皇,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吃不消。”

韩有德道:“谢公主关心。陛下对老奴恩重如山,休说只是尽心服侍,便是要拿老奴的命来换,老奴也心甘情愿。”

轻城心中又叹了口气,知道昨夜宣武帝情况不好,韩有德看到这种情况,不看着他顺利喝下药,安稳下来,必不能放心去休息。

等到药煎好,两个人合力,使出浑身解数,总算顺利哄着宣武帝喝下。见宣武帝没有再吐,安稳地睡了过去,韩有德这才放下心来,在轻城的劝说下去休息一会儿。

外面天已大亮,轻城只觉精疲力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竟也丝毫不觉得饿。她见一时没旁的事,吩咐了宫女好生照看宣武帝,自己去一旁的耳房喝杯茶定定神。

因她每日都要过来,韩有德特意让人将偏殿的一间耳房收拾出来供她临时歇脚。

一盏热茶刚下肚,耳房外传来脚步声,外面传来阿卞平板无波的声音:“见过太子。”

太子问:“荣恩可在里面?”

阿卞应了一声。

太子道:“通传一声吧,孤有要紧事和她说。”

轻城心中惊疑不定:太子有什么要紧事,要单独来找她?

自从当初知道太子对她怀有别样心思,她对太子一向是能避则避,太子那边则不知是清楚她的戒备,还是赵玺的警告生效,很少再来找她。可这会儿太子堂堂正正叫人通传,她自然不好拒绝。

太子应该是刚刚下朝,穿着明黄色的五龙朝服,凤目鹰鼻,威仪日重,目光沉沉落到轻城身上,晦暗莫测。

轻城压下心中泛起的不舒服之感,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

太子叫了起,吩咐左右道:“你们先退下吧。”

百灵和鹧鸪惶恐地看向轻城。轻城迟疑。太子也不恼,不慌不忙地道:“孤今日得了边塞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三弟的消息,知道荣恩挂念三弟,一番好意,不顾泄漏军机大事,特来给荣恩通个气。荣恩若不想知道,孤就只当自作多情了。”

轻城脸色骤变:“三弟有消息了?”

太子微笑不语,神情笃定,目中隐含得意。

轻城心中挣扎片刻,终究是知道赵玺安危的渴望占了上风,做了个手势。百灵和鹧鸪恭敬地退了出去。

太子又吩咐道:“都给我再退,退出偏殿,不得让孤见到。”等到人都退得干净,他亲自过去把门掩上、栓好。

轻城心头不安渐生。

太子倒没有多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道:“赵玺投降了羯人。”

消息如石破天惊,轰得轻城眼前骤然一黑,她心头剧震,失声而道:“不可能!”

太子微笑道:“荣恩不信也不要紧。据我得到的消息,赵玺的生母是个有大本事的,先是跟了父皇,后来又成了西羯王的夫人之一。她要赵玺去探望她,本就是设的圈套。”

轻城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太子道:“赵玺一到那里就被羯人捉了起来,为了活命,只好投降了羯人。”

轻城连连摇头:“不,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赵玺的脾气,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羯人敢骗他,他不把对方抽筋剥皮,以泄心头之恨已是仁慈,怎肯屈膝事仇?

可他真的是中了对方的圈套吗?

轻城的心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不,她的蛮奴不会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小声说:万一是真的呢?太子没必要撒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这么久了,蛮奴一直毫无音信,会不会真出了事?

太子冷笑:“不然你怎么解释,这几个月你一直没收到过他的消息。荣恩,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可也不能因为关系好就盲目信他。”

轻城的声音越发坚决:“他不是这样的人!”蛮奴现在下落不知,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任人泼他的脏水。

可从私心讲,她宁愿他的脾气不要这么刚硬,这样,就算有万一,他也有活命的机会。

太子被她的固执气笑了:“就不知父皇会不会像你一样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