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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是个技术活(83)

而且,万一定亲后她假冒郭六小姐的事泄露,问题就严重多了,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脱的。

她怔怔出神,心中辗转难决。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门帘被掀开,鸣鸾小跑着冲了进来。

她心中惊讶:这是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鸣鸾喘匀了气,笑容灿烂:“姑娘,我们马上要回京了。”

回京很值得高兴吗?江苒疑惑。

鸣鸾忍不住抬高了点声音,欢天喜地地道:“京里刚刚来圣旨了,封主上为福郡王,要主上即刻回京受封。”

江苒睁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心头大石落地的声音。

卫襄,他果然如前世一般被封为了福郡王!总算,还有一件事是没有改变。卫襄的命运还在沿着他的既定轨道而前行。

*

当天晚上,卫襄并没有能来要她的回音。圣旨一下,他有太多事要处理,等他从忙乱中抽出身来,早已晨曦微明。

传达圣旨的内侍等着他即刻起身,他叹了口气,依旧留下周耀带人护卫江苒,自己先一步回了京城。

临走前他让人传话给江苒,说他一时不会再有空来落霞山,关照她先回郭家,晚一点他会去找她。

所以,郭朴要是知道他回京的本意被卫襄歪曲成这样,他会想哭的吧。

两天后,江苒坐在郭家的马车上,也踏上了回京之路。

郭家派来接他们的是郭六小姐的胞兄,江苒久仰大名的郭梓。

郭梓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眉目秀逸、玉树临风,若不是脸色虚浮、眼袋浮肿,也算得上一个美男子。

奇怪的是,他对江苒这个“胞妹”冷淡之极,只是打量了两眼,随手扔来一个锦盒算作见面礼。锦盒中是一支式样极为普通的凤头金钗,一看就是随便找个首饰铺子买的大路货。

难道他知道真正的郭六小姐并不存在,自己这个胞妹是冒牌的?不可能,如果他知道,卫襄怎么可能让自己大剌剌地冒充郭六?

不过,他对郭朴郭棋也不见得多友好,几乎一来,就在不耐烦地催促他们赶快收拾好出发,说是晚上要赶着去看寻芳园新排的戏。

江苒忽然就想到,关于这位国公府大公子的传闻中有一条就是捧戏子、狎小倌,看来还真没错。

到京城时天色已晚,郭梓在城门外就焦急万分地说要赶不上听戏了,刚进了城就把他们三人甩了,直接往寻芳园而去。

江苒目瞪口呆,郭棋却是见怪不怪,反过来安慰她道:“大哥一向嗜戏如命,有新戏时连父亲都不大理会,不是有意轻怠姐姐。”

江苒心中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若是郭六小姐当真存在,委实十分可怜,不能说话幽居别庄不说,本来应该是依靠的胞兄还是这个样子的,不靠谱且不说,对妹妹的关心甚至比不上一出新戏。

到魏国公府还有将近大半个时辰的路程,陪同郭梓来接他们的管事见时候已不早,赶不上府中的晚膳了,一边派人去报信,一边和周耀商量了后,提议几人去酒楼歇个脚。

郭棋第一个赞成,郭朴见江苒和郭棋坐了一天车,都是面有疲色,也点头同意。江苒见两人都不反对,让鸣叶传信管事去安排。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城西一座清静的酒楼旁。郭棋的大丫头品香扶着她下了车,鸣叶正要下去扶江苒下车。

忽然,一大片白色的粉末从天而降,有人惊呼道:“是石灰粉,快闭上眼睛。”郭棋和郭朴都是刚下车,仆妇们紧张万分,纷纷过来护卫,还有人眼睛闭得不及时,顿时一片哀嚎。

场面瞬间混乱至极。

江苒和鸣叶还没来得及下车,见状下意识地躲回车内。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混杂在漫天□□中闪过,拉车的马儿一声长嘶,骤然发足狂奔。站在一边的车夫兀自用袖掩着眼睛,措不及防,被掀到一旁,再睁眼时,只看到马儿拉着车向前狂奔冲去。

周耀见状不妙,翻上马背要追。可他的马刚刚也被石灰迷了眼,在原地暴跳如雷,不肯前行一步。

护卫们骑的几匹马都中了招,周耀咒骂一声,留下几个人护卫郭朴郭棋,带着剩下的人徒步追去。

马车上,鸣叶一个趔趄,栽进车内,幸亏江苒及时扶了她一把,没有摔倒。

可两人此时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儿发狂,惊人的速度下,车厢剧烈地颠簸着,要不是江苒牢牢抓住窗棂,早就坐不稳了。

幸好城西本就人流较少,路上寥寥几个行人看见失控的马车纷纷闪避,否则,若要发生冲撞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只是一时,奔马再这样横冲直撞下去,迟早会撞上什么,到时,在这样可怕的速度下,只有车毁人亡这一个下场。

“姑娘!”鸣叶脸色惨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猛地扑上来紧紧抱住江苒,颤声道,“我帮你挡着点儿。”

“傻丫头。”江苒摇摇头,这又顶什么用?为今之计,是要想法子控制住奔马,不能让它撞到人或物。

可是,马儿为什么会发狂呢?

江苒想到先前的满头石灰粉以及眼角瞥见的那一闪而过的银光,神色微变:这不是意外事故,是有人故意为之!可究竟是谁要和她过不去?

她抿紧嘴,估量着自己从车门爬到车辕上控制住奔马的可能。

她幼时跟着蒙冲学过骑马,对控制奔马有一点经验,可这匹拉车的马显然已经发狂,以她的力量与敏捷度,根本没有把握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可……不管怎样,总得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只要能坚持片刻,后面有人赶上来就能帮忙控制住马。

她推开鸣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姑娘,您要做什么?”鸣叶惊叫,再次抱住她的腰,哭丧着脸喊道,“这车速度这么快,您要是跳下去准保就没命了。”

谁说她要跳下去了?江苒黑脸,跳下去就算侥幸没摔死,也得被车轮碾轧过去,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冒这个险。

“鸣叶,”她努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快速地开口,声音竟是出乎意料地冷静,“我们得设法把马控制住,否则迟早会送命。”

鸣叶一愣,抖着声音道:“那让奴婢去吧。”

“你会骑马?”江苒问她。

“不,不会。”

“那添什么乱?快放开我,快来不及了。”江苒脸色一变,一把推开鸣叶。前面道路骤然转弯,奔马的速度却丝毫不减,眼看离道旁的一棵大树越来越近。

江苒再顾不得,跌跌撞撞跑向车门,试了几次,却还是够不到缰绳,有一次甚至差点失去平衡掉到车下。

她心中暗恨:这个身子实在太弱了!眼看马儿一拐,避开大树,来不及转弯的车厢就要撞上去。

江苒咬牙,正要招呼鸣叶跳车。

路边忽然蹿出一个身影,徒手拉住车辕,竟硬生生地止住奔马,把车转过一个角度,好险避开了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