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无灵根修仙指南(74)

她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山洞里东西不多,看得出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却布置得极为舒适。

矮榻、方几,榻上铺着软垫竹席,几上供着瓷缸睡莲,几颗夜明珠镶在洞顶,散着出柔和的光。

凌阙言披一件浅紫色卷草纹的袍子,斜斜倚着榻上的软垫,一手支肘,长长的乌发顺着支起的手臂泻下,如流水铺满整个几面。桃花眼如一汪春水,泛着点点笑意注视着她。

她睡在另一张榻上,许是顾忌她受伤体弱的缘故,底下垫的并不是冰凉的竹席,而是珍贵的天蚕锦。

天蚕锦寒暑不侵,水火不损,光泽又美丽无比,一直是最受女修们欢迎的法衣材料。他居然拿出来给她当床单,该说他果然是财大气粗吗?

抒悠检查了一下自身,头痛虽然好了些,神识严重受创的状况却没有改善;浑身如被锐器割过,剧痛难忍,经脉倒已被修补好,凌阙言应该是给她服用了什么灵药,否则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至于左臂上的尸毒,她感知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发现尸毒被一团火灵力包裹起来,虽然没有消灭,却也无法像对她的水灵气一样腐蚀消融。

是了,凌阙言是火木双灵根修士,他现在还只是筑基初期修士,无法使用四阶术法,又没有别的法子祛除尸毒,只有暂时把尸毒隔绝开。只是,他居然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救她一个凡人女孩,她倒是没有想到。

“醒了?”见她睁开眼睛就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凌阙言嘴角挑起,桃花眼中光芒流转,含笑而问。

抒悠心中叹了口气,这人这幅样子的确风流倜傥,前世思柔大概就是被他这一对桃花眼所迷,连做侍妾都无所谓。

她挣扎着坐起,望向凌阙言道:“多谢公子相救。”

“哦,”凌阙言含笑问,“你要怎么谢我?”

她诧异地望向他,印象中凌阙言一向温柔体贴,这种挟恩图报的话还真不像能从他嘴里说出的。她当然不会愿意欠他的人情,立刻说:“公子但有差遣,凡我能力所及,必不推辞。”

凌阙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看到对面的小女孩越发茫然的模样。这小丫头大概不知道,明明是孩童的模样却一本正经说着大人的话,那样子有多好玩。

“是吗?”他懒洋洋地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桃花眼眨了眨,慢悠悠抛出一句话,“我也没别的要求,你应该是个姑娘吧,我想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什么?抒悠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连金丹期的叶榕都看不穿自己的伪装,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13章 凌阙言

药粉溶于水中,上好的白色细棉布轻轻沾湿,一点点拭去脸上的伪装,本来面目就这样慢慢现出。

凌阙言不由坐直身子,眼中现出惊叹之色。

肌肤如雪,杏眼含波,尤带婴儿肥的小脸精致得仿佛上天的杰作,即使因重伤后的虚弱脸色苍白,依旧肉嘟嘟的可爱到让人心都要化了。

难怪要把容貌遮挡起来,连他看了都心痒痒的,想要把她抱回去养了。

可惜没有灵根,他颇有些遗憾地想,不然哪怕是最差的杂灵根,也都得缠着祖父把她收入门下,就是摆在那里看看也赏心悦目啊。

他从储物袋中找出一件女式的法衣,笑眯眯地递过去:“把这个换上。”

抒悠瞄了一眼,再次见识了对方的财大气粗。普通的法衣虽然能调节大小,但也有一定范围,大人衣服是绝不可能被小孩穿上的。凌阙言拿出来的是一件月华乘风衣,至少有三品宝器的品阶。这法衣用月华缎制成,能加金丹以下三成防御及一成速度,虽比不上前世她喜爱的天罗锦品阶高,但也是难得的珍品了。

他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拿了出来。问题是,他一个男修,储物袋中怎么会有女修的法衣?也不知原来是准备送给哪个相好的。

抒悠嫌弃地看了月华乘风衣一眼,皱眉道:“太花,我不想穿。”

凌阙言僵了僵,看向手中的法衣。杏黄色的法衣流苏坠肩,领口袖口都用金线绣着华丽的百鸟朝凤图,缀上明珠宝石,看上去富丽堂皇,原是他准备送给浮玉山明霞仙子的。明霞仙子本是人间公主,这样风格的衣服自是适合她,倒确实不太合适眼前这个清丽可爱的小姑娘。

他储物袋中只有这一件法衣大小合适,取出来的时候没有多想,被小姑娘直言拒绝了,不由尴尬地摸摸鼻子道:“你身上的衣物实在太破旧了,我这里也没有别的合适的,要不你就将就着穿穿?”

抒悠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残破不堪了。凌阙言应该用除尘诀帮她清理过,但与那小姑娘一战,自己的衣物早在对方的利爪下碎了许多,后来又被迷阵自爆的威力波及,简直就成了破布一片片挂在身上。

她本意是不想多欠凌阙言的人情,现在看来,却不得不欠了。也罢,连救命之恩都欠了,也不在乎多欠一桩。今世她就算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阴差阳错之下,也已经扯上关系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对方手中的华衣。看来命中注定,她还是要与凌阙言结识一场。

前世,在筑基前,她也曾与凌阙言交好过一阵子。那时她外表乖巧,实则无法无天,在沧澜峰根本呆不住,在一次跑到主峰后结识了凌阙言。对方容貌俊美,性格温柔,出手大方,又经常会跑到沧澜峰陪她和思柔玩耍,没少为她闯的祸擦屁股,她自然是极喜欢这个师兄的。

从什么时候两人开始疏远的呢?

应该就是那次,她从玲珑秘境顺利筑基回来,听说沧澜峰有一个外门女弟子为他自杀。她去找他理论,他却淡淡说对方道心不坚、咎由自取,明明还是同样温柔的眉目,却在说着最残酷无情的话,仿佛如花生命的凋零只是一朵花谢,一片叶落。

她也曾见他眉目含情地与那个女弟子说话,最后为他殒命只换得一句“咎由自取”,她这才知道这个看似最多情的人其实有着最冷酷的心肠。

她因此待对方冷淡下来,等到出了思柔那件事,她私下里去找过凌阙言,对方却第一次在她面前收起温柔的表情,嘲讽地看着她,要她尊重别人的选择。两人不欢而散,从此后完全断绝了来往。

往事已矣,今世她本以为不会再与浩天宗这些人有瓜葛,没想到世事难料,兜兜转转中,她竟欠下凌阙言这么大的人情。

换好衣服,凌阙言眼前一亮,鼓掌道:“你穿这样的衣服也挺好看的。”

她本是清丽精致的长相,这灿灿华服上身,非但没有夺去她容貌的光芒,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明艳富贵。

凌阙言又递过一个玉盏:“再把这个喝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玉盏中是半杯浅蓝色的琼浆,沁出淡淡清香,抒悠认出这是巨岩峰秘藏的养脉浆,对她修复破损经脉有莫大的好处。

凌阙言要对一个人好,还真是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