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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不肯栖(18)

这阿楚,厨艺还是这么差劲啊,真奇怪怎么到现在还没饿死。

她心中叹了口气,正想现身,忽听一个极柔媚的声音响起:“你还是不肯说吗?”她一怔,才发现树的阴影下竟站着一个白袍人,带着面具,身形却是娇小婀娜,十二使中唯一的女子——巳使?!

远岫心头陡然一震,巳使年龄与她相差不多,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却是十二使中最难缠的一个,手段阴狠毒辣,偏又貌美受宠。若被她发现,只怕不能善罢甘休。

却听阿楚懒洋洋地答道:“吃饭皇帝大,你总得等我解决了这一顿再说。”

巳使噗哧一笑,美目流波,竟是说不出的妩媚:“你呀,都烤了三只鸡了,没有一只像样,还是别糟蹋食材了。”远岫闻言看去,果见阿楚脚下放着两只已烤成黑炭的鸡,当真是糟蹋食材。

阿楚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再不像样也总比没得吃好,我也不挑了,随便吃点吧。不然你来烤?”

“算了,我又不是小宫主,有那么好的手艺。”巳使退了一步,声音忽然转冷,“说到这里,我倒想问你,那日你本答应我将小宫主骗到五湖会。为什么到后来不但小宫主不见踪影,连你也没来复命,我找了好几天,你居然躲在这里烤鸡!”

阿楚扫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我饿了,没力气回答。”

“你!”巳使大怒,跺了跺脚,“荆楚,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宫主了?”

远岫心头一紧,望向阿楚。

火光中,荆楚身子微微一震,却没有回答。

巳使望着他的神情,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荆楚,你别以为帮着小宫主她就可以逃出月神的掌心。月神的手段你也该知道,他并不是只有你一颗棋子。”

荆楚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神色变幻不定,片刻,忽然笑道:“她若这么轻易被抓,也就不是天月了。”任谁,只怕也不会错认他语中的情感。

“荆楚,你果然对她……”她连声音也颤抖起来,蓦地拉下脸上的面具,一瞬间,仿佛连阳光都黯淡下来。那是一张何等妖娆的脸蛋啊,远山为眉,春波为目,肌肤如蜜,即使愤怒着,也依然掩不住千般妩媚,万种风情。“你说,”她愤怒地望着他,“我哪里不如她,我哪里不如她?”

荆楚却笑了起来,前仰后合,连手中的鸡都丢到了一边:“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你……”被他一笑,巳使的怒气居然莫名地消融了,咬了咬唇,跺脚,”笑什么。”蜜一般的肌肤渐渐染上红晕,目光流转,说不出的动人。

荆楚却似没有看到,只是叹道:“这只鸡看来也烤不好了。这样吧,”他忽然冲着巳使一笑,“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

巳使望着他,目光复杂:“你这个人……”叹了口气,忽地嫣然一笑,“好,我请你吃醉风楼的太白醉鸡。只不过……”她目光一转,杀机隐现,三道白光倏地从袖中飞出。

远岫见她目光扫过,已知不好,想也不想,拔地而起。只听嗤嗤数声,三道白光齐齐没入她身后的大树,那树顿时枯萎焦黄。

好毒的百步追魂针!远岫心中骇然。只听巳使娇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小宫主,多年不见,小宫主倒学会偷听的本事了。”她目光在远岫脸上一打转,却是一怔,随即笑得更开心了,“我记得小宫主比我还小几个月,怎么多年不见,看上去这般憔悴,莫不是被你的朱栖哥哥抛弃了?”

阿楚见远岫出现顿时呆若木鸡,心中百味陈杂,怔怔地看着她,这时听见巳使这般说话,不觉皱起眉来,喝道:“阿巳!”

巳使睇向他,笑容冷下:“辰使哥哥这是听不过去了呢。只是你莫忘了月神的吩咐,既然她自投罗网,还不与我一道将她拿下!”语声极柔极媚,却带着莫名的压迫,目中隐隐闪动冷芒。

远岫却只是恍惚地望着阿楚,淡淡道:“阿楚,又见面了。”眉目缓缓舒展,如两湾深潭般的眸中隐约闪动着复杂的情感。

望着那样的一双眼睛,阿楚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定住了身,无法动作,无法言语,只觉心头的疼痛瞬间扩散到全身,指尖不由颤抖起来。

巳使的手指也有些发抖,脸色转黑,蓦地尖声叫道:“辰使,莫非你想违抗月神的命令?”

荆楚全身一震,咬了咬牙,不敢再看远岫:“宫主,得罪了!”轻飘飘一掌拍出。

到底还是动手了。

远岫眼神一黯,飘身让过,阿楚一掌击空,已随机变势,掌势连绵,柔若棉絮,却仿若蚕丝般绵密缠绕,将远岫困于其中。

“天若有情天亦老!”远岫身形如魅,飘摇不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竟将天意掌传给你?”这天意掌绵软如春风,正是妖娆丝的克星,月神竟传给了他!

“小宫主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巳使这才展颜一笑,手一扬,多了一道银色的鞭子,如灵蛇般向远岫袭来。

今日之事,只怕很难全身而退。远岫垂下眼眸,心中闪过一丝苦涩。不敢用妖娆丝,她强打精神,手指轻舒,宛若鲜花怒放,玉蝶翩然,使出的赫然是那日子使所使的掌法——蝶影。

却见阿楚与巳使配合默契,阿楚掌力绵柔,只是软软地困住她,巳使却仗着鞭长,在外围游走,长鞭如灵蛇吐信,招招对准远岫要穴。

还是第一次见阿楚出手,竟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武功绝不在她之下呢。远岫渐渐支持不住,一昼夜连赶六百里路本就疲惫至极,此时强撑着打斗,渐渐觉得头晕目眩,身法不觉迟滞下来。一不留神,巳使一鞭挥过,她急忙闪避,左臂上已着了一鞭,顿如火灼针刺。

巳使一声娇笑,又是一鞭挥出,截住她的退路。眼看避无可避,她一咬牙,竟不看迎面而来的银鞭,五指弹出,直袭巳使胸前十一处大穴。

已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巳使变了颜色,求援叫道:“荆楚!”但见人影一闪,荆楚已插到两人中间,掌势一圈,她的银鞭竟被扯住,她只觉气血一窒,远岫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胸前,只来得及狠狠地瞪了荆楚一眼,便直挺挺地倒下,人事不省。

夜已深沉,静得令人不安。跳跃的火光中,他只是紧紧盯着她受伤的手臂:“我看看。”

她微微一缩,浑不在意地一笑:“不用。”

他眼神黯了黯,却不再说,猛地跨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袖子撕下。

臂上,长长的鞭痕触目惊心,皮开肉绽,流出的血竟是乌黑如墨。他飞快地封住她的几处穴道,脸色已有些发白。

“阿楚,先别管这些。”她淡淡扫过手上伤痕一眼,却是平静如昔,“你有没有诱心的解药?”

他只是不语,回去巳使身上掏出个小玉瓶,取出几颗药丸放入口中嚼碎,吐出,死死地攥住她臂,不让她退缩,将药小心地敷在伤口上。又取一颗,递给她,厉声道:“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