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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不肯栖(10)

那四人大喜,行礼叫道:“老大。”

远岫脸色变了,跟着行下礼去,唤道:“子使叔叔。”

那人微微一笑:“小天月,不要任性了,跟叔叔回家吧。”说着伸出手来,要揽远岫的臂。

远岫一闪身,避开他手,望着子使,一字一句道:“我不回去!”

子使微笑道:“小天月是怕月神责罚吧,放心,回去叔叔帮你求情,月神那么疼你,一定舍不得难为你的。”手势不变,依旧探向她的臂。

“那小寒呢?”她退了一步,让开子使的手。

子使唇角的笑容僵硬了,冷声道:“叛宫之人,罪无可恕,万死难赎。”

她心头一冷,那边,丑卯戌亥四使移动脚步,布成阵势,将远岫与阿楚围入其中。

“子使叔叔,这事与他无关,你放他走。”远岫眉头微皱。

子使笑容加深,缓缓道:“小天月,你还是那么天真。他既然有胆子招惹我天月宫的人,总要承担后果。”他手势一变,一掌推出,竟是对着阿楚,阵势顿时发动。

远岫大惊,衣袖飘飘,欲要拦住子使,两边一股柔和之至的力量涌来,竟迫得她身形停滞,无法动弹,那四使也出手了。远岫心头一凉,终究是逃不脱月神的掌心吗?

忽听阿楚嘻嘻笑道:“这位带面具的大哥你干吗,人家姑娘不愿回去,哪有强迫的道理。连我都看不过了。”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轻轻一跳,竟避开了子使一掌。

子使露出惊讶的神色,在十二使中,他武艺最高,与贵为天月的远岫也差不了多少,却被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轻巧避过。好胜心起,又是一掌拍出。

阿楚又是一跳,姿势奇丑无比,居然又避开了这掌,被他冲到远岫身后。也不知他怎么一伸手,拉住了远岫的左手,笑道:“岫岫,这些人好凶,叫你回家一定没好事。我们还是赶快逃吧。”远岫被他一扯,只觉四周滞住她身形的力量一松,顿时脱身出来。

子使脸色一沉,双掌连拍,仿佛蝶影飘舞,顿见漫天掌印,那四使随他转动,同时出掌,漫天的掌力,织成密密的网,越收越紧。

阿楚哀哀叫道:“这可不得了了,这种阵势,我们迟早被困死。”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闪着兴奋的光芒,拉着远岫左跳右跳,每每在那网的间隙滑过。那阵势竟也被他牵动,不再流转自如。

子使的嘴越抿越紧,掌势骤变,阴寒彻骨,已用上“月魂”。

阵已不再是网,而是刀,一把出鞘的,锋锐无比的刀。

远岫脸色凝重,手指轻舒,艳红的情丝妖娆飞出,身形如魅,竟是凭风而飘。只有阿楚,依然笑得开心,叫道:“哎呀不好,这只大老鼠恼羞成怒了。”子是十二地支之首,对应的生肖正是鼠,他这么一叫,顿把子使气得脸色铁青,出手再不容情,招招攻向阿楚。

只是阵势已乱。

这边阿楚引开子使注意,那厢远岫出手如电,红线如幻,一瞬间,尽袭其余四使,四人慌忙闪避,步法凌乱,远岫如影相随,红线吞吐,已有一人倒下。

她绝不停留,五指伸缩不定,红线飞舞,已袭向亥使。耳边忽听到子使缓缓道:“小天月,你就不想想,怎么只有我们五个来找你,其他人呢。”

远岫心头一震,出手微慢,顿被亥使避过,剩下四人脚步疾转,站住了阵脚。子使继续微微笑道:“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找到玉兔了。”

广寒玉兔,小寒?她心头一乱,忽觉柔和的掌力从四面八方挤来,时轮逆转之阵又开始流转。不该动作的,她自然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轻举妄动会引起多大的反弹力,可是小寒若落到他们手中,“叛宫之人,罪无可恕,万死难赎”,那种残酷的刑罚,她心头颤抖,想也不想,招式发动。

柔和的力量以千倍百倍的力量反击回来,耳边听得阿楚大叫道:“危险!”一把抓住她几个纵跃,她回神,已在阵势之外。阿楚拉着她,头也不回,叫道:“走!”

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远岫在山林中头晕目眩,再也辨不清方向,他们才停下脚步。阿楚白着一张脸,厉声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差一点点你就没了性命。”

从没见过阿楚这样严厉的模样,她不觉一愣,抿了抿嘴:“他们不会真的伤我。”

“时轮逆转一旦发动,就是布阵之人也无法完全控制。”阿楚神色稍缓,“即使无心伤你,他们也控制不住反弹的力量。你既是天月宫的人,这点应该清楚。”

她望着他,有些恼了:“这是我的事。”想了想,又道,“今天的事,我又欠你一次。我还有急事,我们还是就此分手吧。”

他咬牙不语,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洒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影,他的脸色异样地青。

等了半晌没有回音,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依着记忆走了一会儿,望了望日头,却怎么也辨不清方向,心中挣扎良久,终于回身返回,叫道:“阿楚……”

她吃了一惊,阿楚倚着一棵古树,神情委顿,慢慢顺着树干滑下去。“你怎么了?”她冲过去扶住了他,触手冰凉一片,她望着他青白的脸色,蓦地明白,“你中了月魂掌力。”本来不明白在时轮阵反弹的情况下他怎么那么容易带她逃出阵,原来是代她承受了一部分反弹之力。

阿楚望着她,居然笑了笑:“怎么又回来了,该不是找不到路吧。”只是这一句话,已说得气衰力竭,断断续续。

她怔怔地望着他,有一种近似酸楚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忙垂下眸道:“快坐下来,我助你运功调息。”

阿楚笑得更开心了:“不生我的气了?”说得那么费力,却又那么愉悦,连眸中都是亮晶晶的。

这人,七扯八扯的,不要命了吗?她不再说话,手指疾点,封住了他心口几处要穴,正要强迫他盘膝坐好,他忽地低声说了两个字。

“什么?”她没听清。他有些沮丧,却也无力再开口,手指微微动了动,向上。

她疑惑地向上看了看:“你是说树上?”

他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放心地晕了过去。

树上竟然别有天地。

当她看到隐藏在枝叶中,那个巨大的树洞时不觉目瞪口呆。只是……委实乱得可怕!

枕头、被褥、衣物、鞋袜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桌子椅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树洞的一端,瓶瓶罐罐堆叠在一起,几乎淹了小半个树洞,乱得离谱。

这是……遭小偷了吗?她皱眉,好不容易将床清理出来,铺好被褥,放阿楚躺下。正想运功助他疗伤,目光忽然瞥到了一个小盒子,其余瓶瓶罐罐都在一起,只有这个盒子孤零零地独占一块领地,盒身洁白,闪着冰玉般的色泽。那是……她心中一动,走过去打开盒子,六粒红色药丸整整齐齐排放着,赫然是幻日天霜丸!

竟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