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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92)+番外

作者: 独惆 阅读记录

但我十分、十分、十分讨厌和梁宴一起微服出巡!

这家伙离了宫就更放肆,白天里还装的人模狗样认认真真了解民情,到了晚上,无论我把那个房门锁的有多严,窗户的门闩卡的有多紧。梁宴这个狗东西,总有办法三更半夜溜到我的房间里来,胡闹一通,把我累的够呛,然后他生龙活虎的第二天继续去巡查。

我白天是作为官员陪同一道去体察民情的,晚上他娘的简直是作为后妃给梁宴灭火去的。

这我能忍?坚决不行!

所以我一年到头攒的那点身家,一到了梁宴微服出巡的时候就会急剧减少,拿着大把大把的银两在后宫当散钱童子,只为了求一个好心的妃子能够忍受梁宴和他一同出行。

但梁宴更绝,我前脚往后宫送银两,他后脚就给我拦下来,第二天随便找个由头在朝堂上作为褒奖,拿着我的钱又赐给我。要是我托病不去出巡,行,那他就推迟出巡,然后找十个太医住在我府上,什么时候我病好了什么时候再跟他一起去。

于是在同朝的官员们眼里,我就是御前的香饽饽,简直红的不能再红,隔三差五皇帝就大加赏赐,金银细软数不胜数。而在平民百姓眼里,梁宴那就是任人唯贤爱护官员顶顶好的明君,世人都歌功颂德。

只有我。

只有知道真相的我,扶着我的腰,他娘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今年又是如此,梁宴早朝说要微服私巡,我下午送了三匣子黄金去后宫,第二天一早就被原模原样的送回院子里来,顺带附赠一个倚在树下,挑着眉志得意满冲着我笑的梁宴。

我:……他娘的。

“三匣黄金,都快抵上你一年俸禄了吧,沈大人可真舍得下血本。”梁宴敲了敲装黄金的檀木盒子,望着面色不佳的我,眼睛促狭地笑起来:“何必呢,宰辅大人,你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结果的。哪怕后宫真的有人被你收买要跟着我去,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陪我出巡的只能是你,你逃不掉的,少打那些歪主意了。”梁宴走过来几步,朝我扬扬手。“走吧,出巡的队伍都准备好了,就在门外。朕已经命人给你备好了衣物,沈大人什么都不用带,乖乖地跟朕走吧。”

“什么?现在?你昨在早朝上明明说的是月末去!”我指着梁宴气得够呛,过了一会又痛苦地弯下腰,捂着自己的心口道:“不行陛下,臣……臣心口疼,身体不适,疼的不行了,今天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出门了。不如这样,臣马上安排段久段大人陪您一起去,臣就在家好好休养,等着陛下班师回朝。”

“心口疼?身体不适?那正好啊。朕这次把太医院的人都给沈大人叫来了,就在门外侯着呢。要不要朕让他们都进来给沈大人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病,没关系,去北方出巡又不急,等你好了再去也成。”

梁宴走到我身侧,就着我装心口疼弯下腰的动作,从我的臂间穿过,揽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轻笑道:“又或者,咱们现在就去房里,我替沈大人好好检查检查,看看这身体到底是……哪一处不适了,如何?”

我一把拍开梁宴往我衣襟里探的手,大步流星地往院门外走:“去,现在就去巡查!”

梁宴几步跟上来,在我身后笑道:“身体好了,不需要太医了?唉,其实我还是很愿意替沈大人检查一下身体的,不如……”

“不劳陛下费心!”我气冲冲地往前走,咬牙切齿道:“臣身体好得很!”

别人微服出巡那都是挑江南富饶的地方去,春三月喝喝美酒,赏赏江景,听秦淮女唱唱歌,暖和和的享够了福再班师回朝。

梁宴就不同了,他每次出巡都不是假把戏,挑的都是最穷最苦的地方去。这回干脆连南方都不去了,带着队伍直上北方,在明明暖和的不得了的季节里,硬生生让我裹紧了裘衣吹冷风。

“你上月不是还在府里念叨,说想再尝尝北方的美食吗,我以为你很熟悉北方的状况,怎地这般怕冷。”梁宴命人又拿来一个银手炉塞进我手里,把我手里原先那个温热的给换走,顺带揽着我的肩,给我拢了拢披风。

“我想念北方的吃的又不是想念北方的风!上一次来北方都快十年了,我怎么知道现在这里这么冷!”我朝梁宴翻了个白眼,抱着手炉两手揣在袖子里,微微弯着腰缩在梁宴身侧,让梁宴走在前面给我挡风。“你又往我府上安眼线是吧!上个月我那是跟程大人闲聊时随口一提,你能不能让你的探子别老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卿的事,哪里有小事。”梁宴从前面传来一声笑音,裹着风呼呼啦啦地传来。接着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冲我招了招手:“行了,到我这来。前面就到驿站了,估计有些手眼通天的官员早就在那候着了,我们宰辅大人还要缩在队伍后面吗。”

我不情不愿地走到前面去,把冻的有些发抖的腰挺直了,手里的暖炉烦躁地扔进梁宴手里,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的头发也被我一股脑地绑起来,不耐烦地冲梁宴道:“冷死人了,还不快走。”

驿站不大,但好在暖炉里烤着的火十分旺盛,我和梁宴例行地对候着的官员们进行了敲敲打打,顺带套了一番话。晚上梁宴不知道去哪借了个大铁锅回来,出巡的大家一起围着火炉,吃了一锅农户家里养的鹅,就疲累地回到房间休息。

我下午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好一阵,下车被那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到不行,晚上不太睡得着觉,就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着逗猫逗狗。猫狗都是认人的,不太愿意搭理我这个外来访客,只有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崽,灰扑扑地摇着尾巴来舔我的手。

我一边伸手去挠那狗的下巴,听它呜呜地撒娇,一边抬头去望天上的月亮。

北方的月亮好像是比京都的亮一些,月色透过树影落在院子里,像满地结了霜的珍珠,又亮又冷。我幼时在漠北的时候不懂欣赏,如今才觉得文人墨客笔下的月色美的令人心醉。

银汉无声转玉盘。

我正文绉绉地准备吟诗夸赞一番,眼睛里突然落下了一团雾,冰冰凉凉地瞬间化成水。天空开始下起了薄雪,原本清晰的月亮很快就变成了一片雾蒙蒙。

那条小灰狗冷的簌簌地抖,却还是摇着尾巴在我脚底转着圈。我心生怜悯,怕它在雪夜冻死,伸出手准备把它抱回房间里。刚碰到狗,旁边伸出一只勾着金线的靴子,脚尖一抬,傲慢的把小狗拨拉到一边,拽着我的胳膊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狗被人翻了个四脚朝天,肚皮朝上,嘤嘤地呜咽起来。我啧了一声,皱着眉扭头去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满道:“你又发什么疯。”

梁宴举着把竹伞站在我旁边,眼神沉沉地睨过地上卖可怜的小狗,把伞一扔,抬起眼望着我,朝身后点了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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