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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89)+番外

作者: 独惆 阅读记录

那盏灯笼并没有噱头里传言的那么好看,不过是技艺精巧了些,镂空的花雕里画着两个人站在桥上看烟花,应了个景罢了。

可梁宴拿着它,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向我走来,把它塞进我手里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平生第一次觉得——这吵闹的灯会、天真的祈福以及那盏幼稚的灯,好像也都不赖。

梁宴缩进我的伞下,看着有些怔愣的我笑开道:“全京都最好的花灯,怎么样,配得上我们沈卿吗。”

我没答话,却见梁宴突然把鼻上的面具掀起了一半,露出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眼,欺身靠近我,握住了我持着伞的那只手,轻声唤道:“沈子义。”

真奇怪,明明场内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嘈杂的声响不绝于耳,我却只听到梁宴这一声呼喊,分明的仿佛压过了这世上所有的声音。

我看着梁宴眼角眉梢带着笑,我看着梁宴弯着腰俯下身。

我看着他,他望向我。

然后他吻住了我的唇。

河边的烟花按时绽放,那些赏风景的人,陪着家人买花灯的人,刚刚对我们投来异样眼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那片光亮的天空。

火树银花映在吻我的人眼里。

我却看到,梁宴的眼底,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第76章 番外 “你赐我名”

梁宴有一段时间特别讨厌沈谊。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沈谊及笄后,梁宴就看沈谊格外不顺眼,总是在我提起沈谊时脸色很臭地站在一旁,亦或者阴阳怪气的来上一句“沈大人倒是菩萨心肠,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丫头都这么好,真是典范啊”。

后来甚至发展到隔三差五就要来我府上一趟,打断我教沈谊练字读书的进程,拿着一堆内务府整理出来的京都青年才俊的名册,摆在沈谊面前要她挑一个嫁了。

我满脸黑线的把那本名册合上,冲梁宴道:“她才十五岁,你在操什么心?”

“都及笄了,年关后就十六了,提前相看人家怎么了,京都里多少名门不都是这个岁数先定下亲。”梁宴不依不饶的把名册塞进沈谊手里,非要沈谊好好看看,挑着眉对我道:“既然是沈卿你的妹妹,那我也算她半个哥哥,兄长不就是应该操心妹妹的婚姻大事。”

“怎么,”梁宴一把拉住我的衣领,迫使我靠近他,看着我的眼睛危险地挑着唇。“难不成你对她有些什么别的心思,想让她继续当这宰相府的女主人?”

“胡说什么!”我一把推开梁宴,皱着眉冲沈谊挥了挥手。沈谊立刻领悟到我的意思,拿着笔和纸一个人回房间练去了。看着沈谊离开院子,我才扭过头往梁宴脸上扇了一巴掌,气道:

“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在小孩子面前浑说些什么呢!我拿她当亲妹妹!”

梁宴习以为常地挨了一巴掌,箍着我的腰毫不顾忌的往桌子上靠,趁我气的拿手指他,手在我的腰上上下巡游,结结实实的占够了一回便宜,才挡着我往他身上捶的手,扬着眉道:

“你妹妹现在可是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她动些什么别的心思。”

“动你大爷!”我推开梁宴,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抄起院子里摆着的竹椅抡起来往他身上砸。“我看你就是事太少了闲得发慌,今年的请安折子别找我帮你批!”

“啧,小心眼。”梁宴侧过身躲过椅子,把砸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又上前几步追上我,压着我的肩在我耳边含着威胁意味地笑道:“那你也不准看中别家姑娘,你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娶妻,我就敢横刀夺爱,把她抬进宫里做嫔妃,让你在满朝野文武面前丢脸。我说到做到,沈子义。”

“滚!”

“行啊,走,跟我滚回皇宫去,一堆请安折子等着你帮我批呢。”

“批你大爷!找你的嫔妃帮你批去吧!”

“啧……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后来某天我下了朝回府,发现梁宴又又又又带着他那该死的青年才俊名册来了,还坐在院子里,一脸认真的向沈谊介绍着上面的人。

“你看这个,江道,从二品将军,会打仗会做饭,长得确实是比你阿哥差远了,但是好在人还不错。要是你喜欢,改明朕就给他升到从一品,这样你就可以做一品将军夫人了。你要是嫌他官阶太高还要常年扎守塞外,朕就把他降一级,留在京城驻守,怎么样?”

我:“……”

江道勤勤恳恳地打了半辈子仗,一定想不到他的官阶就这么在这一两句话里起起落落。

梁宴实在像极了花楼里的老鸨,竭力推销着他手里的少年们,我看不下去,正准备上前赶走梁宴,又听梁宴突然换了话题,问沈谊道:“听说你的名字是沈家族老起的,那你知道朕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听的发困的沈谊摇摇头。

梁宴有些得意地仰了仰头,笑道:“是你阿哥,朕的名字是你阿哥起的。”

“唉,可惜你没这个福分被你阿哥取名字,满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不来自父母,不来自族亲,只来自沈子义。”梁宴笑着拨拉了一把沈谊已经困得闭上了的眼皮,哼哼道:“你也不要太艳羡朕,毕竟朕认识沈子义可比你早很多年。不要紧,等你出嫁了朕赐你个诰命,也让你风风光光的。所以……你看江道怎么样,喜欢的话朕马上给你俩赐婚,明天你就可以搬出去。”

完全不懂嫁娶只想睡觉的沈谊:“……”

我站在原地的脚步没动,一时间顺着梁宴的话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

拉拢人心,是我得心应手的的手段。当年梁宴既然选择要做我的棋子,那我当然也得适当的给他一点甜头。我在那棵桃树下问他想要什么,梁宴灼灼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低下头,小声回答道:“想要一个名字。”

“大家都有名字,只有我没有,母妃说她不能给我取,皇子们的名字都是由父皇起的,可是父皇没给我起过。我还没有名字。”

“名字……”我在心里咂摸了半晌,想起老皇帝即将要开办的赏花宴,心里有了主意。“名字这事好办,但要你自己去争取。”

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潜移默化的去教梁宴上位者的手段和思想:“殿下,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平白无故就是属于你的,你没有太子那样雄厚的背景和底气,若要想要某样东西,就自己去拿、去争、去让它属于你。”

梁宴有些迷糊地偏着头看向我,却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抢。”

我其实并没有在那些说教的话里挑唆梁宴学会“抢”,可梁宴简直像为我量身打造的一件复仇工具,他一点就通,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领悟力。

孺子可教。

我勾起唇角,看着这枚小小的、还没有长成玉石的棋子,交代道:“过几日的赏花宴,陛下会亲自出席,能不能拥有名字,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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