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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77)+番外

作者: 独惆 阅读记录

我破罐子破摔,直接干脆利落的在纸上写下:

“速睡,有事找你。”

不得不说,明明白白在纸上把话说清,就是比黏黏糊糊写些什么弯弯绕绕的暗示效率高。一进梦中,梁宴就急忙迎上来,问我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出事,甚至可以说是好消息。”我的表情一言难尽,硬着头皮继续道:“能让姜湘投胎的办法是有,但是……”

梁宴点了下头,见我面露难色,眉心又蹙起来,扶着我的肩问我:“但是什么?可是有什么棘手之处?”

棘手,这可真是太棘手了!

我为官生涯几十载,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

偏偏我已经进了梁宴的梦,踏出了一步,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了,只能咬着唇问道:“马车从刚的宫门口,到乾清宫的宫殿,大抵需要多久?”

“一炷香的功夫,怎么了?”梁宴的眉头皱的更深,“沈子义,究竟出了何事,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看上去甚是奇怪。”

我长呼了几口气,攥紧了衣角,猛地把头埋进了梁宴的肩,红着耳根支吾道:“厉鬼转世投胎需要阳气,徐生那小鬼说……说……说要你在我身上留满阳气,以我作为容器把阳气带出去。一炷香的功夫足矣,你快些,我明日就得把阳气带出去。”

“一炷香?”

梁宴听完我说的话,看着我死死拽住衣角的行为反应过来,伸手在我已经红的发烫的后颈上轻轻抚摸,在我耳边轻笑道:

“一炷香的功夫可不够,沈卿,你瞧不起谁呢。”

……

“既然需要阳气,那当然是越多越好。”梁宴从身后箍着我的腰,咬了口我的耳朵,笑意里含着不眠不休的危险和抑制不住的欲念:“沈子义,这是你求我,无论怎么样,你可不许逃。”

我被禁锢着,但梁宴没敢让我疼的厉害,足够我抽出一只手,反手向靠在我肩上的人脸上扇去。我咬着牙,手撑在马车软垫上止不住地颤抖,骂道:“少废话!”

“没想到我们沈卿如此急不可耐。嘘,别慌,夜还很长呢。”

“嘶……闭嘴吧你。”

“闭嘴也行,办法你不是知道的吗,吻我。”

“我吻你大爷……嘶……梁宴……”

……

马车停在宫殿门口,车里却静悄悄的。仆从们喊了几声没人应,也不敢上前去催。只有苏公公拿着浮尘,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的一角,又小心翼翼地放下。

“嘘,别叫陛下,让陛下好好睡一觉。陛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事,嘴角还带着笑呢。”

第67章 无家可归的狗

梦里很黑。

无边的黑色浓雾浓罩着我,像一张无形的巨网,让我在这片压抑的气氛中喘不过气来。

我正面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况。

我和梁宴厮混到天微亮,然后双双在梦里熟睡。这很正常,按照平日里情况,梁宴在梦里睡着梦境就会自动消散,我会被梦里的白雾平稳地过渡出来,一般会落在梁宴身旁继续睡。

因此我进入梁宴梦境前,还特意把马车上的软垫扯出来,铺满梁宴的四周,就为了出来的时候能睡个好觉。

然而今夜却并不那么太平……在梁宴熟睡后,我并没有被送出梦境,反而被一团黑雾裹挟,在梦境坍塌的废墟间向下沉,一直沉到这片黑色的虚无里,然后被强烈的窒息感憋醒。

我还在梁宴的梦境里,这肯定没错。但如今这是什么情况?这片黑色也是梁宴的梦吗?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我还皱着眉沉思,这片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片微弱的光线,光圈渐渐变大,照应出黑暗中的两个人。

我顺着光抬头去看,下一刻瞳孔猛缩,震惊地张开了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光影里站着的,赫然是多年前死在我面前的太后,和幼时年纪尚小的梁宴。

或许现在还不应该称她为太后,因为她衣着朴素,并没有成为太后之后的那么风光,她这身略显穷困却又撑着傲骨的样子,倒是像我刚认识梁宴那时,她还只是后宫里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妃子模样。

那光影里的两个人动了动,梁宴的母妃蹲下来,轻柔地摸着梁宴的脸,问道:“小宴,怎么弄得满身是伤,疼不疼?来母妃这,母妃给你上药。”

幼小的梁宴缩进母妃的怀里,皱着脸道:“太子他们总是欺负我,母妃,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骂我是野种,说父皇从来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怎么会呢,小宴,你才不是野种,你是你父皇和母妃相爱才生下来的,你永远都是正统的皇子。”

“那为什么父皇从来不来看我们,连名字都不愿给我取。”

梁宴的母妃叹了口气,背着脸抹了把眼角的泪,揉着梁宴的头道:“是母妃不好,你别怪你父皇,是母妃不得你父皇喜爱,才连累了你。”

小梁宴浑身是伤,缩在母妃怀里哭道:“母妃,我疼……”

“呼呼——母妃给小宴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下回别再还手了,忍一忍就过去了,都是母妃的错,母妃帮不了你。来,母妃给你上药。”

我皱紧了眉,既心疼梁宴又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困惑。我敢保证,这并不是我记忆里的场景,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宴梦到了他小时候的事,一些尘封在他记忆里他从未向我提及的往事。

我正要走去光亮处仔细看,不远处却又亮起一处光,强烈的刺眼。我半捂着眼望过去,看那光亮处走出一个嘴角溢血的妇人,她边哭眼里边盛满了怨恨,对着我的方向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小宴,我是你母妃,是我生了你养了你,是我!你怎么能为了他违背我的遗愿!你怎么能!”

这妇人穿着华服,正是太后当日在我面前服毒自尽的打扮。我本以为她是在对我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声响,我猛地回头,才发现我身后站着梁宴。

梁宴穿着朝服,眉角稚嫩又无措,俨然不是现在深沉的梁宴,而是刚登基不久的模样。

他似乎看不见我,擦着我而过,朝太后的方向跑去,奔到一半,又停下来,害怕地站在原地,红着眼道:“母妃,我做不到。对不起母妃,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杀了他,我不能杀了沈子义。母妃,他不欠我,他从来就没有错。”

太后流着血,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掐着梁宴的脖子骂道:“不孝子!梁宴,我白生养你一场!他杀了先帝,他杀了你父皇!若不是他,我怎会和你阴阳两隔!梁宴,小宴,杀了他吧,杀了沈弃!母妃求你,这是母妃唯一的心愿了,为你父皇报仇,为你父皇报仇啊!”

我来不及思考,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想要拨开太后掐梁宴的手。无论是先皇还是太后,梁宴何错之有?要来索命就来找我,为什么要以至亲的身份伤害梁宴。

然而我才冲到一半,一旁的另一处黑暗也亮起一阵光,那光里飘着雪,红色的血顺着地面向下淌,逐渐浸湿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人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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