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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13)+番外

作者: 独惆 阅读记录

一扭头又看到了梁宴。

梁宴捡起我随手扔在地下的书册,翻了翻,目光扫过散乱在地各种书卷。

“这……”苏总管看着地下的一片狼藉,气道:“这群奴才,实在是太为懒怠了!乱成这样了竟也不收拾,老奴一会就去找这儿管事的好好问问!”

“他也喜欢这么做标读。”

苏总管听到梁宴的话扭过头:“陛下您说什么?”

梁宴的手顿在书册的某一页,我顺着光影和苏公公一起看过去,发现那页纸上有我下午做的标记,油墨还没干,灯一照就淡淡的反着光。

“以前沈……宰辅也喜欢这么做标读,书房里的书总被他画的到处都是。”梁宴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但烛火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声短促的气音。

苏公公叹了口气,道:“陛下对沈大人还是极好的。”

“是吗。”梁宴发出今晚第二声轻笑,这一回哼笑的意味更加明显些。“可我才是这世上,最不想让他好过之人啊。”

就是!

这一回我非常的赞同梁宴。

梁宴才是这世上最恨我入骨之人。他会看着我在冰天雪地里跪上半宿,跪到身体发僵手抬都抬不起来,然后才站在我面前施施然说上一句:“起来吧,朕宽宥你。”也会高高在上的朝衣袍尽散的我撒出一把银票,语气里全是鄙夷:“拿着你的卖身钱,去救那些愚民吧。”

梁宴对我好?我怕苏公公并不懂什么叫好的含义。

苏公公还欲再言:“陛下……”

“不用再说了。”梁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他在几本都做了标记的书上扫了一眼,吩咐道:“去把这管事的找过来,我有话要问他。还有,宣段久进宫。”

“鬼神、投胎、转世……”梁宴合上手里的卷册,准确复述出了我所标画的内容。“到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是……”

梁宴突然抬头望向我的方向,即使知道他看不见我,我的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还是……你真的想告诉我些什么。”

第17章 生而为民不惜身

梁宴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我心里微微提着一口气。梁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小时候不受宠,在先帝眼里几乎是个透明人,连皇子们读书的场地都没资格去,到了束发之年也没正经读过几本书。但当年他登基还没多久,无论多晦涩难懂的文章经艺,多话里藏话的奏书章本,只要我稍加提点一二,他就能瞬间参悟其中道理。

我无法保证他没在我勾画的鬼神之说里看出点端倪。

藏书阁的主管被人带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梁宴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梁宴坐在烛火处不说话,苏公公揣度着他的脸色,给了跪在地上的人一巴掌:“腌臜玩意,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也敢偷懒,小命是不想要了吗!陛下有话问你,问你什么你答什么,知道了吗?!”

跪在地上的人不住地磕头:“是,是!”

梁宴没抬眼,敲了敲下人给他准备的热茶,问道:“这藏书阁,近日里可都有谁来过?”

“近日……”主管在地上发着抖想了想,答道:“近日无人来过啊陛下。”

梁宴手里的茶杯盖“啪嗒”一声落下去,主管浑身一个激灵,头磕的愈发响:“真的无人来过啊陛下,奴才们虽然都被闹鬼的传言所惊不敢入内,但这书阁门口奴才却是日日都守着的。除了上月宰辅大人进来过一次外,再无人来过了。”

哦吼,天助我也,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上月我为了查江南洪涝的治理方法,是来过一次藏书阁,只不过查到中途没熬住一个不留神睡着了,直到傍晚才离开。

这不妥妥的好借口嘛!

梁宴眉头微微皱起来,在那墨迹未干的书册上看了半晌,又问道:“上月?上月的墨迹,此月也会未干吗?”

“是……是会的。”藏书阁主管头也不敢抬,连忙补充道:“墨迹一般干得快,可藏书阁较为偏湿,前些日子又下了一场大雨,偶有墨迹未干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正常……”梁宴摩挲着手里的茶盖,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楼梯口又传来响动,我闻声望过去,段久正被人领着走过来。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并未说什么,只是朝梁宴走去,拱手道:“陛下。”

“段大人。”梁宴放下茶盖,转而用一只手抵住脑袋。梁宴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很好,他从不要求臣子们在私下场合对他行跪礼,也往往对臣子们礼遇有加,当然,对我除外。但他这一回没看段久,也没叫人给他赐座,只是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淡淡的来了句:“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咳咳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一阵气短。无论我咳的多大声,在场的人是听不见,只有旁边的两只小鬼朝我投来疑惑地一瞥。

姜湘挑着眉奇怪地问我:“你染风寒了?”

“你见过鬼染病的吗?”我捂着嘴睨了她一眼,一阵无语:“我这是被呛着了。”

“没见过,我不是想着你情况特殊嘛。”姜湘冲我耸耸肩,又去扒拉徐楚玩。

得亏她没见过徐生那个眼神里全是刀子,臭着脸能嫌弃你祖宗十八代的鬼,不然仅凭她现在揪着人家脸不松手的作为,徐生就能黑着脸咬死她。

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段久停顿了一下,弯着腰答道:“因果轮回,生死有命,臣从不信神鬼。”

“朕原先也不信,可这最近不同寻常的事未免发生的也太过频繁。”

梁宴朝身后招了招手,苏公公立马将一块玉帛包裹的物件呈上来打开。那玉帛里包裹着许多青玉碎块,我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从细碎的花纹中认出这是我上回从梁宴身上摘下来砸碎的玉坠子。

不是吧,梁宴这狗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勤俭节约了,这玉都碎成这样了还留着它干嘛?做暗器防身吗?

梁宴简单地扫了一眼玉碎,继续道:“前几天朕不慎在后院昏倒,身上的玉饰却莫名其妙在一丈远的地方都碎了个干净。还有原本放在架子上的石玩,竟然落在了院子里,案桌上足斤重的沉砚,也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你说,”梁宴抬头看向段久,转了转手里的茶盏。“这都能算作巧合吗?”

“臣听闻,陛下前两日已经传召玉佛寺的两位大师入宫了。”

段久没回答梁宴的问题,反而抛出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弄得我也是一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听段久继续说道:

“鬼神之说臣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段久依旧没抬头,保持着他那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不掺杂一点感情:“臣还是要提醒陛下一点,招魂之术本就是坊间流传,没有记载的事,哪怕是两位大师出手又如何,陛下当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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