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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436)

真正闻名不如见面。傅希言第一次认同了虞素环择婿的眼光。不说别的,就凭战败也不肯沦为他国傀儡的骨气,就这一点,建宏帝差远了。

裴元瑾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就是你。”

傅希言和陇南王都是一怔。

裴元瑾说:“若郑佼佼能换魂魄,就不会留下你这身反骨。”

傅希言深觉有理。既然要找傀儡,就找听话的,找个和自己唱反调的干嘛。总不能是怕崩了人设挨骂吧?

陇南王怔怔地想了会儿,豁然开朗,大笑道:“有理有理,言之有理!”

从昨晚到今晨,傅希言还是头一次看他笑。或许是好感作祟,看陇南王顺眼后,便觉得他处处顺眼,虽然长得不年轻,笑起来却有种成熟的魅力,和虞姑姑站在一起,想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希言也笑了笑:“你之前怕自己不是自己,所以不敢见虞姑姑,既然现在你已经相信了自己就是自己,也从榆京城里逃出来了,总算可以和虞姑姑喜相逢了吧。”

陇南王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一脸苦涩的摇摇头:“不是时候。”

傅希言皱眉:“为何?”

“因为我还不知道我该不该活下去。”不等傅希言询问,陇南王已经接下去,“北地和蒙兀想借我起事,可我怎能让我成为外族踏足北周的借口?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他抿紧嘴巴,虽然没有明说,但神色已有决绝之意,“到时候,我只希望二位能让我魂飞魄散,不要留下隐患。”

傅希言提醒:“你知道刘焕吗?”

张祖瑞已经亲口承认当年云中王之子是由牛将军的侄女送出镐京,等于间接地承认了刘焕的身份。既然云中王还有后人,陇南王便是死了,那也有备胎。

陇南王道:“我知道。温鸿轩派了苦娃他们南下,想寻他回来。但是,他身世离奇,并不容易服众,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由我出面相认……但我岂能将云中王唯一的骨血拖入泥潭,张将军他们也不会承认。”

傅希言眼珠子一转:“苦娃是忘苦?他一直没有回榆京是不是和你有关?”

陇南王点头:“刘焕不回来,他便永远是刘焕。”

他当然知道,以温鸿轩对云中王的忠诚以及对夺回北周皇位的执着,即便他不承认刘焕这个侄子,温鸿轩也会想方设法让刘焕恢复身份。如此一来,不管成功与否,刘焕余生必然都会在温鸿轩的干涉下,生活在国仇家恨的漩涡中,他不愿如此。

傅希言见他态度坚决,突然有些好奇:“若刘焕自愿呢?”

陇南王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需要自愿。”

傅希言:“……”尽管他知道刘焕本身也不愿

意,但听到陇南王的答案,还是觉得有点手痒。这性格,说好听点是当机立断,说难听点叫刚愎自用,也不知道虞姑姑是怎么忍受的。

他抱胸道:“你说得对,的确不需要自愿。”

陇南王听他语气,依稀感到有哪里不对。

傅希言转头对裴元瑾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去接姑姑,让他们夫妻团聚。”

陇南王皱眉道:“我时日无多,何必让她再伤心一回。”

傅希言嘲讽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让忘苦转交香囊?”

陇南王苦笑道:“我没有,我只是让他打听素环的消息……他猜出了她的身份,擅作主张。”

“无论如何,虞姑姑收到了,心动了,人来了。”

“你们可以当作我已经死了。”

“我们当然可以。但温鸿轩可以吗?郑佼佼可以吗?蒙兀王可以吗?”傅希言气势汹汹地瞪着他,“若在你死后,虞姑姑才知道曾经有一个重逢的机会摆在她眼前,她却错过了,你猜她会怎么想?你猜她此后余生要怎么过?!”

陇南王愣住。

傅希言咄咄逼人:“除非你现在承认,你根本不喜欢她,不想见她,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心里想的是,如果他说不喜欢她不想见她……自己就把他绑着去!

陇南王手指捏着毯子,沉默了许久,才像是输了一般地苦笑道:“怎能不想。”自醒来那刻起,便思之如狂。

第182章 古镇有伏兵(中)

陇南王妥协后, 裴元瑾便出发了——傅希言的建议虽然被采纳,但两人的任务掉了个个。傅希言留下来保护陇南王,裴元瑾回榆京城接人。

一方面是考虑到温鸿轩一旦发现陇南王失踪, 必然会全城搜捕,风雨难测,让武王级的裴元瑾出场, 安全更有保障;

另一方面, 傅希言修炼了精魂诀和驱灵术, 万一陇南王的魂魄被郑佼佼动了手脚, 傅希言应对的手段更丰富。

长夜将尽,天色将明。

傅希言目送裴元瑾离开。

陇南王生死之谜已然揭晓,然而, 笼罩在北地上方的迷雾并未完全退去。

蒙兀觊觎国土,温鸿轩想为主报仇,他们图谋北周都有自己的目的, 但郑佼佼身在江湖, 为何要花费十几年来蹚这趟浑水?

看他藏身幕后兴风作浪, 让傅希言想起了一个人。

郑佼佼, 不会是莫翛然的化名吧?

借苍生,傀儡道……听起来像是一路货色。

傅希言身后,陇南王坐在门里,微微抬头, 望着遥远的东方露出鱼肚白,眼中终于染上了浅浅的光。

*

傅希言和裴元瑾送陇南王去城门,接应的黑衣人则合力将那九个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护院捆成粽子, 塞到耳房里堆着。

他们动作极快, 蹑手蹑脚地关上各道门后, 飞快打扫战场,钉在地上的长索,丢在地上的武器……全都收了起来,连黑狗也放在门口,看上去像在打盹儿的样子。

布置好一切,他们才退出民宅。

外面,一个身材瘦削的蒙面男子负手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立刻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数十人连忙跟在他身后,消失在街道的黑暗尽头。

数十人到了城北与城南的交界,便如鱼入大海一般,很快消散了开去,只留一人继续跟着。

两人又去别处绕了一圈,才回到张府。

张祖瑞拉下面巾,沿着围墙的阴影,慢悠悠地走进倒座房的其中一间,脱下外套,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立刻伸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帮他换上。

张祖瑞说:“密切关注城门的消息,确认王爷顺利离开后,立刻回报。”待那人走后,他才穿过长廊庭院回到卧室。

屋里还有灯。

张夫人正靠坐在床上,撑着眼皮等人,见他平安归来,才露出轻松之色:“大半夜的上哪儿去了?也不说一声。”

张祖瑞不答反问:“王妃如何?”

“能如何?”张夫人叹气,“人死不能复生,除了节哀,我也没什么可劝的。看她这样子,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由人及己,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在步王妃的后尘?即使身处后宅,她也知道驻扎北周境外的十万大军都在等他的夫婿。而这一去,便是刀山火海,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