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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43)

这声吼的,委实不比响雷弹炸开的那一下弱。

一条街都被震得晕眩不已。

满街寂静中,布行二楼的窗户突然咿呀一声,开了半扇,露出半张英俊冷厉的脸。

傅希言看着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大佬救命。”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好奇地问:“还要救谁?”

“救……”傅希言听这声音十分耳熟,一怔回头,就见刚刚还一副生死离别模样叫他“去祥云布行”的小伙,正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他。

傅希言心脏这时才后怕地狂跳起来:“你没事了?”

小伙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嘛。又不是没长腿!”

差点跑不过的傅希言:“……”

他看向小伙身后:“你同伴呢?”

小伙说:“养伤去了呀。受伤不得养着吗?又不是傻。”

傅希言:“……”莫名感觉自己又没长腿,又傻。

小伙说:“你没人要救了吧?那没啥事,我也先撤了?”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这可是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但礼物必须到位。大悲大喜之后,傅希言很快调节情绪,拽下那块让当铺掌柜垂涎三尺的玉鱼佩,塞到他手里,“先收着,待我敲了那冤大头回来,再带你们好好逛逛街。”

小伙当电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收到小费,一时无措,却听两人头顶响起冷冷的警告声:“小桑。”

叫“小桑”的小伙缩了缩脑袋,人往里一蹿,立刻不见了。

见惯了电部神出鬼没的傅希言不由羡慕。兰陵王和荆轲的隐身技能放在现实中,确实好用。

执行的救命恩人虽然走了,但下命令的救命恩人还在楼上,傅希言便想着要不要吼一嗓子道谢,抬头却发现那扇窗户已经关上了。

他以为自己不受待见,叹了口气,打算下次再来送礼,就见楼上又冲下来一个伙计,对着他毕恭毕敬地说:“少主楼上有请。”

布行是回字形结构,天井做花园,从二楼俯瞰,倒有几分意趣。

循着阶梯上楼,傅希言原以为自己立马能见到裴元瑾,“感恩的心”调都起好了,谁知对方将他引入一个放着浴桶的房间,旁边还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衫。

……

三殿下召见时都没享受的沐浴更衣待遇,没想到这里就用上了。

傅希言关上门后,特意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果然不太像话,便认命地搓洗起来。

一切都好,就是提供的这身衣服黑不溜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他甚至有些无厘头地想:该不会是裴元瑾听自己说是他的夫人,想让他一起穿情侣装吧。

念头一起,便寒毛直竖,他摇摇头,把这骇人的臆想逐出脑海。

他打开门,伙计还候在外面,并且很注意用户体验地问他是否称心。

傅希言见他问得诚心,也很诚心地说了衣服颜色的问题。

伙计疑惑:“您平时不穿黑色吗?”

傅希言还真不穿。主要他肤色白,穿亮色显气色。

伙计显然有自己的时尚坚持,非常想纠正他的穿搭品味:“黑色显瘦。”

傅希言:“……”谢谢,但下次别做调查问卷了,容易被差评。

伙计领他去吃饭。

傅希言:“……”还是谢谢,但这个流程,怎么有点像进了看守所,让人这么别扭?要是一会儿再给他上堂学习课,唱首感恩的心,那可真全乎了。

匆匆扒了两口饭,伙计又领着转场。

傅希言不知道后宫的妃子们觐见皇帝时,是不是也像他此刻的心情——侍儿扶起娇无力,千呼万唤始出来。他的“无力”主要是心理上的无力——这龟毛的流程到底要走多久,忠心、耿耿还等着他回去报平安呢!

幸好这次,裴元瑾就在房间里坐着。

感激的话傅希言已经在心里循环播放了好几遍,此时倾吐,一气呵成,颇有种情到深处自然流露的痛快感。

然而裴元瑾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账簿,似对他激情四射的演讲毫无兴趣,连个眼神都欠奉。

不过傅希言也没有任何不满。

都是救命恩人了,还要什么双箭头!

他轻咳一声:“裴少主若无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裴元瑾突然抬头:“你算术如何?”

问一个理科生算术如何?傅希言内心轻笑了一下,淡定地说:“一窍不通。”

别以为他没看到裴元瑾除了手里的,脚边、茶几上、桌案下也都堆满了厚厚的账簿。他的确想报恩,但这一报,可能半辈子就没了,家中老迈的父亲还等着他回去尽孝呢。

裴元瑾将账簿丢到一边,起身从书架上拿下厚厚一沓的书给他。

傅希言心生不祥,接过一看——

《九章算术》《海岛算经》《五经算术》《缀术》……

这是让他现学现卖吗?

怎么说呢,只能说,少主真是“算”无遗策!

傅希言犹想挣扎:“我如今住在锦衣卫大营,进出都有规矩,加上这次遇险的消息一定已经传了回去,也该去道个平安。”

裴元瑾也没劝,就是非常平静地问:“若凶手在外面蹲你呢?”

傅希言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他可没忘记混阳丹的作用。他说:“忠心一定回去搬救兵了,说不定楚指挥使已经在接应的路上了。”

“他救不了你。”

离开柳木庄之后,有关傅希言的消息还在陆陆续续汇总到裴元瑾的案头,因而他对傅、楚两家都了若指掌。

北周不似南虞。

南虞奉超级教派——灵教为国教,手下从来不缺高手。

北周朝廷在这方面就显得捉襟见肘,似傅轩、楚光这样的金刚期放到江湖上,堪称泯然于众,自然不会是今天这个杀手的对手。

看傅希言犹豫不决,裴元瑾直接做主:“让小桑替你送封平安信回去。”

人家不但救你命,还愿意长时间救下去,这番好意,傅希言实在无法推拒。他提起笔,哆哆嗦嗦地写下了一封平安信。

裴元瑾看着歪歪扭扭的字直皱眉,傅希言也觉得美中不足:“要是再来点血就更好了。”

他在信上说自己被人刺杀,关键时刻躲入祥云布行避难,但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如今就靠人参吊着一口气。

傅希言解释:“主要怕楚光让我爬也要爬回去。”他对楚家叔侄的印象牢牢地停留在奴役他的那个时期,不免把人往坏处想。

裴元瑾不是很理解他们这些朝廷中人的交流方式,也不想理解,挥手招来小桑,让他把信送过去。

*

人既然被留下,事自然要担起来。

裴元瑾叫人在房间各处点上蜡烛,照得比外面的落日晚霞还要明亮。

傅希言认命地拿起《九章算术》,翻开一页,只读了序,就重温了和七八岁小朋友坐在课堂里被夫子支配的恐惧,要是看完这七八九本书,古代算术不一定会,但现代数学肯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