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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296)

傅希言眉头微动,转头对傅夏清道:“去。”

*

如今的傅家,已经不是当初镐京城里不起眼的落魄勋贵了。他们家有个从二品的巡抚,有个南境掌军的千户,有个当天地鉴主的儿子,有个当储仙宫少主的女婿……不管文臣武将,朝堂江湖,都有着极为骇人的力量。所以董通判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儿女哪来的狗胆,竟敢实施这样拙劣的设计!

董必孝回家之后,知道事情闹大,自己掩盖不住,已经第一时间向父母说明情况,他那时候还有些天真地想着,父亲大概又要打他一顿,关他几天,然而昨晚听完事情过程之后,董通判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亲自带人去了客栈向傅家赔罪,却连门都没有进去。

他等了两个时辰,才换来一句明日登门拜访。

董通判回来之后,就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一夜,董必孝这时候才有自己闯下大祸的真实感,害怕地跪在书房门口。

也不知方姑娘回去说了什么,姓方的小官还屁颠颠地跑到府上来,要董必孝为方姑娘负责,被董夫人派人赶了出去。

董小姐也终于知道了害怕,在房间里哭了一个晚上。

可这个时候,眼泪、忏悔都已经没有用了,董家的命运掌握在傅家手中,虽然还不清楚对方会用哪方面的力量来惩罚自己,但不管哪一种,对董家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傅夫人便是在这个时候上门的。

董通判从书房出来,带着夫人亲自在门口相迎,昨日还黑不溜秋的鬓发,今日就有些灰白了,只是精神尚好,礼数也周到,不等傅夫人开口,先将儿子的所作所为陈述了一遍,表示自己的确掌握了全部情况。

“子不教,父之过,伯夫人有任何责罚,下官都愿承担,绝无二话。”他说着,对着傅夫人一揖到地,久久不起。

董夫人连忙也半蹲在地上。

傅夫人见状,慢条斯理地坐下道:“通判大人言重了。只是,我身为人母,儿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若轻描淡写地放过去,便是我的不慈。伯爷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处理事情没有轻重,也不好把握分寸,我看还是公事公办,请令公子带着相关人等自行去衙门吧。”

董夫人嘴唇一抖,已经哭了出来,董通判长吁一口道:“夫人大义!”

傅夫人说:“非我大义,我实在是想不通令郎一个快要及冠的人,竟能胡闹到这个地步,且差点就要得逞了。这中间难道真的无人唆使吗?”

董通判心中一惊,知道傅夫人轻易放过董必孝,不是不计较,而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是罪魁祸首。

他直起身道:“夫人明鉴。此事我已经清清楚楚地问过那孽子,确实是一时冲动。”

“书院适龄男子不少,为何是我三哥?”

傅夫人身后站着一名极漂亮的青年,如今才知道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地鉴主,储仙宫少夫人,此时不免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去。

董通判面色赧然,半晌才道:“是小女,小女与那方姑娘……”

话不用说完,意思已表达清楚。

董家小姐和方姑娘都看上了傅冬温,所以傅冬温才从千百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这场落难戏的男主。动机、剧情与傅礼安推测的一致,两人便是抱着一个做妻一个做妾的美梦。可惜,傅冬温从来不是乖乖走剧情的好演员,而傅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从董家出来,上马车前,傅夫人特意问了傅希言一句:“如何?”

傅希言说:“意料之中。”

董家兄妹和方姑娘是不错的写手,女一患难与共,女二姐妹情深,最后幸福的一家人。

但实践与小说相差甚远,这个简单的故事存在太多不安定因素,比如傅冬温身边的周耿耿,如果周耿耿还在,那故事一开头,就是“纨绔子弟霸凌,反遭当街殴打”。

所以,那只黑暗的手不得不伸出来,将这个不安定因素抹平——巧妙的利用人性,完美的掩饰自己,所以,三哥是很久之前就被盯上了。若非如此,两个深闺小姐又岂能这么快入了赵通衢的法眼?

他骑着马先一步回客栈,傅晨省迈着小短腿跑出来:“四哥,四姐夫刚刚跑了!”

傅希言将人从地上提起,放在身前:“那我们现在去追?”

傅晨省兴奋地骑着大马,却又体贴地说:“加上我,会不会太重了?”

“放心吧,就你那点肉,还不够你哥原来的一条胳膊。”傅希言带着他,绕着客栈转了一圈,然后跳下马,将人拎回客栈。

傅晨省还来不及享受策马奔腾的快感,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不免一阵茫然,等两脚落了地,才跳起来说:“四哥四哥,我们不是去追追姐夫的吗?”

傅希言拍他脑袋:“你目前只有嫂子,哪来的姐夫?”

傅晨省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急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傅夏清从楼上下来,见他回来了,便道:“裴少主怎么自己走了?”

傅希言说:“我让他走的。”

“吵架了?”

不能怪傅夏清这么想,实在是傅希言和裴元瑾两人平日粘得太紧,一刻不见另一个就要眼巴巴地来找,如今骑马走了,实在反常。

傅希言说:“宫中有事。”

当然不是得到了消息,而是赵通衢莫名其妙插手荥州,这闲来一笔,实在不像是闲的。

联想初上储仙宫之前,夏雪浓就那曾提醒过他们,各地雷部有所异动,前后结合,很难不怀疑赵通衢是否要在储仙宫搞风搞雨,特意闹出这场戏来拖延他们的脚步。

若非傅冬温坚持守礼,若非方姑娘没有完全豁出去,不然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会更加麻烦,更加费时间。

不仅如此,长寿山无回门徒像是另一个诱饵。以裴元瑾之前的作风,说不定就会身先士卒,一探究竟。

一件私事,一件公事……果然是应了那句广告,总有一件适合你。

他今晨从寺庙回来,便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后来看到菜贩与买家的争执,才回过神来。简简单单的事情,自己竟然在里面兜兜转转,查来查去,什么也没落着,平白浪费时光,就像有人拿着根电光笔在前面逗他。

后来与裴元瑾一说,也是一样的感觉。

傅希言一向认为,敌人越不想你做的事情就越要做,当下就催促裴元瑾带着潜龙组先行一步,看看赵通衢到底要在府君山上唱出什么大戏。

只是这通安排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缓缓道出,当下引起众人不安。说好的迎亲队伍,新郎官跑了,这像什么话!

洪姨当下就拍桌子说要把裴元瑾这个小兔崽子捉回来,清蒸红烧做麻辣兔头。秦姨则不断向傅夫人、钱姨娘道歉。

听傅希言的意思,傅冬温这场无妄之灾多半是储仙宫招来的。

傅夫人自然道无妨,还催促众人晚上早早歇下,明日一早就启程赶路。

秦姨迟疑道:“通判家公子的事还未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