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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266)

师一鸣不住长吁短叹。

“十五年前,我那孽徒曾经上门哭诉,天地鉴上下都奉莫翛然为主,江湖传言,说天地鉴如今是邪魔当道。他说想要建立一支奇兵,用来遏制莫翛然,我允了,还将身边侍奉的两名小童给了他。本以为他们三人齐心协力,能够为天地鉴带来一线生机,万万没想到……”

傅希言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从‘万万没想到’变成‘终于知道了’的?”

师一鸣被噎住,下意识地看向景罗。

景罗说:“我说了之后。”

师一鸣说:“我已二十年未下巴山一步。”

傅希言看向景罗的眼睛闪烁着崇敬的光芒:“景总管是如何知道鉴主就是诡影组织的……精神领袖?”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贴切圆满的说法。

景罗说:“诡影组织崛起之初,我便已经派人调查过,一直知道它的来历。宋旗云刚开始也的确做了一些好事。”

但诡影组织堕落之后,他也没有多管。

一来是储仙宫主和长老闭关,赵通衢作妖,内部自顾不暇,二来储仙宫的主要打击对象还是傀儡道和那些榜上有名的歪门邪道。和宋旗云翻脸,可能会造成天地鉴和储仙宫的正面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傅希言说:“那这次来是……”

景罗说:“原因有二。其一自然是混阳丹失窃,有诡影组织的参与;其二,在新城局中,诡影首领出了手。”

这两件事都说明宋旗云已经完完全全站到了储仙宫的对立面,其危害已经不下于莫翛然,他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容忍他继续作恶。

他刚说完,傅希言就看到师一鸣的脸色完全黯淡了下去,花白的胡须都盖不住脸上的苍白。

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看着后辈误入歧途,为非作歹,心痛却无可奈何。

傅希言有点心疼他。天地鉴主一世英名,可看看他的后人——徒弟,宋旗云、唐恭;女婿,莫翛然……这辈子能后继无人就是三生有幸。

但他更心疼的,还是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

都说一入江湖深似海,可那些根本没有入江湖的人,对江湖敬而远之的人,为何也要淹死在这片海里?

……不会教孩子,能不能就别收!

或许是他脸上的不满太过明显,师一鸣脸色越发灰暗。他沉默了下,对景罗道:“我想与傅小友单独说两句话。”

第110章 首领是哪个(中)

景罗闻言, 毫不犹豫地走了,甚至为了让两人能够畅所欲言,他一路下到半山腰, 一个绝对不能偷听的距离。

茅草屋里气氛渐凝。

师一鸣为傅希言重新续茶, 傅希言捧起茶杯,慢慢地喝着。

未入江湖之前,储仙宫主和天地鉴主于他,就如前世的巨星, 风闻事迹,遥不可及,可如今, 他们一个成为自己的岳父, 一个就坐在他面前与自己关门面谈。

回望近一年的时光, 人生天翻地覆,却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因此,即便眼前坐着几乎是天下人心目中公认的武道第一, 傅希言内心奇异的,竟十分平静。

师一鸣说:“你可知我为何开创天地鉴?”

傅希言心想:这里没有百度百科写企业简介,也没有你的创业采访, 这我哪知道。他胡乱猜测:“为了天地公平正义?”

师一鸣摇头:“因为我有至宝天地鉴。”

傅希言低头喝茶, 然后点点头:“原来如此。”

“世人都以为天地鉴是一件宝物, 却不知道他可以一分为二,一为天鉴, 一为地鉴。”师一鸣说到此处, 略微一顿, 就改变了话题, “景罗来找我,告知我很多事,包括你和元瑾怒闯南虞皇宫的事。他描述得很详细,你说的那句‘南虞十万百姓的喊冤声……’让我很羞愧。”

他手指摩挲着茶杯,过了许久,又重复了一遍:“很羞愧。”

傅希言抬头看着他脸颊上的皱纹,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看着他眼底的哀伤,认为他不堪为人师的怨怼竟平息了几分。

果然是,人无完人。

“我为了研究天地鉴,忽略太多,也错过太多,终究是我负了天地,天地也弃了我。”

师一鸣说这句话时,非常平静,犹如暴风雨过后,天地获得新生,遭遇肆虐的万物再度的焕发生机,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红晕,那双习惯性低垂的目光微微抬起,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在这样艰涩的议题里,傅希言只能当个聆听者,沉默着。

师一鸣并不介意唱独角戏,不疾不徐地说:“你闯南虞皇宫那日,曾被桃山弟打伤,却在下一刻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瞬间平复如故,是天地鉴的特性,地鉴在你那里。”

傅希言嘴巴微张,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在师一鸣提到天地鉴这件至宝有两件时,他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如今听他说出来,有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的确认感。

他舒出口气:“母亲怀孕时,我身中饕餮蛊,本该魂魄被吞噬,成为植……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但她说她看到了一道光投入肚子,然后肚子里的灵魂就稳住了,饕餮蛊没有再出来作乱。她虽然不知那道光是什么,可她当时身在华蓥山天池附近……”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母亲在信中再三强调,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因此连裴元瑾都不知道,或以为他瞬间恢复的能力来自于饕餮蛊。如今看来,他母亲应该当时就猜到了这道光的来历。

天地鉴,人间至宝,不在天地玄黄之列,师一鸣只靠它就建起与储仙宫相抗衡的白道大势力,可见威力。

师一鸣说:“地鉴,是我留给女儿的礼物。”

傅希言缓缓红了脸,尴尬地说:“我会想办法取出来。”

师一鸣微微笑了笑,似乎对他的答案感到满意,却摇了摇头:“天地鉴乃天地至宝,它本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是天鉴的一个选择,你是地鉴的一个选择,我们至多平起平坐,并无高低之分。况且,我研究天鉴多年,未得结果,也许你是更合适的人。”

傅希言却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按照师一鸣的说法,地鉴在他体内不是一日两日,除了随身带着个没有冷却的“蔡文姬”之外,并无其他感受。

师一鸣看出他心中疑惑,缓缓起身,走到傅希言旁边,蹲下道:“你说你体内有蛊,让我看看。”

傅希言立马躺平任看。倒不是他心无城府,没有防备,而是在天地鉴主这样的强者面前,再多的怀疑戒备都是多余的。

师一鸣右手贴着他的真元,也不知做了什么,真元里的饕餮蛊得了狂犬病似的,开始疯狂窜动,这还是傅希言第一次感觉到它的动态。

真气从真元中汹涌而出,以三四倍速在经脉流转,那种充盈澎湃的感觉,让他舒服得恨不能立刻开始冲击入道中期。

但师一鸣眉头皱得很紧,像要夹死蚊子,半晌才松开手道:“地鉴被它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