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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255)

傅希言看他的长相,脸方面阔,平平无奇,说讨厌也不至于,但小时候必然不是那种机灵讨喜的,而性格……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大家喜欢的是发乎本心的纯真,而不是刻意的讨好和模仿。”

赵通衢艳羡地说:“永丰伯府一定是个和谐的大家庭,不像我,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

傅希言说:“听说令堂过世时,你就在身边?”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当时见死不救?”赵通衢表情渐渐冷漠下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人。可他们忘了,我当年只有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看到一群比自己高大得多的持刀土匪,吓得动弹不得,忘记了学过的武功,很奇怪吗?”

傅希言已经不记得自己七岁时应该有的思想了,毕竟这一世他七岁的时候,已经不能算是个孩子。

赵通衢说:“事后我也很后悔,很自责,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痛心!”

傅希言说:“所以你承认,土匪杀你母亲的时候,你在场旁观。”

赵通衢呼吸声陡然变重,许久才说:“傅公子证明了我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傅希言耸肩:“你很乖巧,但我可以无视。”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赵通衢表情未变,可颈部青筋毕露。他转过头,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条隐没在林间的小道上:“傅公子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已是入道高手,武王可期。但是武王之上,武道艰险,不宜受杂务分心。”

傅希言知道他要说今日的主题了,不由加倍谨慎:“听闻赵总管也在冲击武王?”

赵通衢说:“我已放弃。”

傅希言面露惊讶。

“宫主需要景总管,或许,少主和傅公子也需要一位能够分忧解愁的人?”赵通衢说,“比起追求武道至高,我更愿意为储仙宫奉献所有。”

听起来十分伟大,可细想之后,赵通衢追求的依旧是储仙宫的权力,只是换了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罢了。

傅希言故意曲解他的话:“景总管才外出多久,你就图谋篡位?不怕他回来找你算账吗?”

赵通衢说:“若景总管回来容不下我,我甘受责罚。”

他说话时,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仿佛笃信景罗不能对他如何。傅希言试探道:“看来你与景总管的关系很不错。”

“傅公子不必试探,我的确知道景总管的去向。混阳丹失窃如此大事,景总管怎会袖手旁观,他正在追查幕后之人。我知道宫中有人怀疑我才是真正的内鬼……”赵通衢摇摇头,“清者自清。等景总管回来,就能还我清白了。”

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倒叫傅希言忍不住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是否过于武断了。他晃了晃脑袋,说:“对付高泽和于瑜儿的局设计太巧妙了,一定是熟人作案。”

赵通衢沉默了下,才说:“高泽?”

虽然他还是给出了反应,可那一阵沉默已经让傅希言确认,赵通衢绝对知道内情!

傅希言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语气便随意得多:“陈来东是高泽的手下,于瑜儿是高泽的师弟,他们出事,高泽自然会受连累,现在不还在牢里关着吗?”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却也解释过去了。

赵通衢说:“我即刻把人放出来。”

傅希言说:“元瑾已经去了。”

赵通衢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高泽从小就喜欢跟着少主。”

“你呢?”

“我岁数太大,跟着不合适。”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带着白虎从原路回来了。

傅希言说:“你现在还会为自己童年里没有得到的关注而愤慨吗?”

赵通衢失笑:“小孩子的嫉妒心,长大之后自然会消失。”

傅希言摇头:“童年是白纸,那时候印上去的颜色,往往会陪伴终身。”

赵通衢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说:“纸一共这么大,人生却那么长,当其他颜色不断覆盖上去,那原本的颜色便也看不出来了。”

傅希言说:“也有道理。不过,如果有机会遇到当年的小赵通衢,我想对他说,父母总会偏爱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母亲遇害时说过什么,不过我想,当时的她一定没有叫破孩子的行藏。对孩子来说,她才是不管乖巧调皮,都会无条件爱他的那个人。这是模仿强求不来的偏爱。”

*

伸手接住山林边缘枝丫上滴落的雨水,傅希言望向储仙宫大门,裴元瑾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随口与赵通衢道别,便小跑着冲了过去。

裴元瑾伸手接住他,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赵通衢。

赵通衢微微躬身行礼。

裴元瑾这才收回目光,抱着怀里的大胖媳妇问:“没事?”

傅希言苦笑道:“我应该把人得罪惨了。”

赵通衢想在他心底建立可怜的形象,进而通过他,软化裴元瑾的态度;而他,则想彻底摧毁赵通衢对他自己的虚伪包装,进而打击他的内心。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至今回想起赵通衢看过来的那一眼,他都心底发寒。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黑洞一般的浓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第106章 朋友是刺客(上)

深夜。

透入窗棂的月光如雪,寒彻心扉。

书房没有点灯,只有一盆火照明。

赵通衢蹲在地上,将陈来东通敌的信件一封一封地投入火盆中,冷漠地看着火苗慢慢吞噬着信上的字迹,也吞噬掉了他将近一年的布局。

难题没有难住人,救世主也没有当成,一手的精心策划,成全了傅希言的光芒万丈,自己却彻底沦落成陪衬……

傅希言。

傅希言。

混阳丹被盗,竟为裴元瑾带回了这样一个帮手,难道这就是天之骄子的气运吗?

他看着最后一封信缓缓蜷缩,焦黑,化为灰烬,才疲倦地揉了揉眉头。

愤怒,嫉妒,怨恨……这些情绪与他共生、成长,已经成为了身体一部分,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可傅希言今天的嘲讽依旧伤透了他的心。

如果他有永丰伯这样显赫的父亲,他也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友善的人。

他阴暗地想:因为没有,所以才要有。

屋外响起铃铛声。

他拨了拨火盆里的灰烬,确认没有留下一个字,一片纸之后,才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门口是他的下属,也是他在总部的亲信之一。

但赵通衢依旧没有让他进屋,只是沉默地接过他递来的信,然后有口无心地安慰了他几句今夜执勤的辛苦。

亲信显然很吃这一套,露出感动之色,顺从地退了下去。

关上门,赵通衢脸上的亲切就消失了。

他漠然地检查着信上的封泥,确认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才拆开了这封信。

这是一封很普通的问候信,写信的人是他在江湖中遇到的一个普通朋友,如果顺着这封信上的名字调查,就会得出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