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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178)

秦效勋冷酷地说:“虞朝制定律法已是数百年前的事,旧法今用,难免有些不合时宜。”

傅希言在旁边听着,大抵懂了。

就是裴元瑾猜对了,但小皇帝垂死挣扎,死不承认。

他觉得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发现旧法今用,不合时宜之后,不应该变法吗?百姓有法可依,官员执法有据,才是法治之道啊。陛下所作所为听起来都是为了南虞,做起来都是害了南虞啊。”

秦效勋丝毫没有辩驳的意思,点点头:“是朕急功近利,今日受教了。”

裴元瑾说:“陛下应该知道几日前,我曾见过乌教主。”

秦效勋调整了下坐姿,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了。”

傅希言突然凑过脸去:“教主盯着我看了好久,她说要是我生在南虞,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陛下觉得呢?”

两人凑得有些近。

傅希言可以清楚看到刹那间从秦效勋眼底迸发的怒意。

只是,这厢顾了头,却有些不顾尾了——裴元瑾拎着他的腰带将人往后一拉,傅希言愣愣地回头,看到冷峻脸上难得的怒色,立刻缩着脑袋坐了回来。

秦效勋说:“朕不喜欢这个玩笑。”

傅希言说:“不是玩笑,教主亲口说的,裴元瑾作证。”

秦效勋目光扫向裴元瑾。

裴元瑾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角瞥向旁边的傅希言时,仍带着三分警告:“的确是教主的玩笑,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那就是承认了。

秦效勋沉声道:“朕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不许任何人碰!”

裴元瑾似乎没有察觉他话中的威胁,淡然地闻了闻茶香:“乌玄音也就罢了,陛下真以为阿猫阿狗都可以威胁我吗?”

傅希言没想到自己的挑拨离间用力过猛,不但逼出了皇帝的醋意,还直接引发了双方的正面冲突。

眼见着就要上演全武行,秦效勋突然呵呵一笑:“都说裴少主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今日见了,果不其然。朕不虚此行。”

他站起身,望着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山轮廓的景致,双手负在身后:“然而,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与一群身处绝境、随时身死的当世至强者为敌,殊为不智。”

他这么说,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却也是默认了。

傅希言想起今日顽强求生的花草,草木尚且如此,那人呢?人类比草木要聪明得多,所以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活在死亡倒计时里……偏偏,求生是人类的本能。他突然理解了小皇帝口中“与一群身处绝境、随时身死的当世至强者为敌”有多么可怕。

裴元瑾说:“既为一往无前,何惧强敌环伺。”

他说的是他的道,他的道注定他遇到任何危险,都只能进不能退。

然而秦效勋不会武功,便以为他不听劝,面色微微一沉,继而一叹:“西湖美景留人,裴少主不妨留下来多看看。”

裴元瑾轻轻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陛下不多看看吗?”

秦效勋转身就走,毫不留恋,裴元瑾刚起身,茶棚顶突然撕裂,落下两个瘦削的身影,一左一右朝傅希言和裴元瑾攻去。

只是这么一阻,先前传话的小黄门已经到了小皇帝身前,拦住了他后背的空门,脸上哪里还有初次见面时的惊慌失措,镇定的脸上只有满满的戒备与杀意。

秦效勋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銮驾,坐稳之后,并不急于离开,还是敞开车门,饶有兴致地看着发生在不远处的这场打斗。

尽管秦效勋一视同仁,在安排进攻的时候,给傅希言也分配了一个,奈何裴元瑾霸道,他刚刚抬手,两个人就被裴元瑾一道劲风全都揽了过去。

傅希言象征性地抬了抬屁股,又坐了回去,看向不远处的銮驾,心中想:裴元瑾刚刚是不是想拿下皇帝做人质?如果乌玄音和皇帝是一伙的,那这个做法很可取啊。

眼见着裴元瑾被两人缠住,准备拔下赤龙王,傅希言踩着“碎星留影”,绕过小黄门,袭到銮驾前方两尺处——

巨大的威压让他身形一顿,傅希言抬头,便见一个戴着福娃面具的人坐在车顶,乌黑冷漠的眼珠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尽管对方没有出手,可那种无所不在的压力让他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并不一定要互抽了巴掌才知道对方的手劲有多大,单看对方胳膊上鼓起的肌肉足以窥探一二。

傅希言的道是寻求一线生机,打不过及时逃跑也是一种求生方式,与裴元瑾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一个路数。

他单足轻点,身体疾速后退,身后的小黄门已经一爪攻到。

这爪是真正的爪子,人类指骨长度大概在二十七寸左右,可他足足有三十余寸,且根根细长,指尖的指甲更是尖锐锋利,犹如长剪刀一般。

傅希言衣衫被轻轻划过,罩衫、长衫、内衫便一起破了好长一条缝隙。他感觉背脊被雨后清风凉飕飕地吹着,不由跳脚:“我这次出来,衣服带得不多!”

也不知黄道吉日里有没有今日不宜穿衣,今日穿衣必破的说法。

小黄门一击不中,并不追上去,而是挡在銮驾面前,戒备四方。

傅希言回头看裴元瑾,两名偷袭者已经被赤龙王一剑贯穿。裴元瑾像串着糖葫芦一样,将人一步步逼到銮驾面前,然后将剑抽出。

小黄门没动,他身后又跳出个老者,飞快地点住两人的穴道止血,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裴元瑾的另一侧,等待着小皇帝一声令下。

秦效勋冷下脸道:“裴少主执意在南虞与朕作对?”

裴元瑾说:“陛下身边若只有一位宋大先生,只怕挡不住我。”

秦效勋知道裴元瑾说的是实话,寿南山虽然没有出场,但他就在旁边这座宅子里,蓄势待发。宋旗云是武王,寿南山也是武王。

两位武王通常不会生死相搏,因为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谁都占不到好处。任何人到了武王境界,都会比一般人更惜命一点。

双方武王相抵消之后,自然是秦效勋这边处于下风。

可秦效勋并不紧张:“裴少主有多少手下,多少人马,朕一清二楚。朕既然敢来,自然有完全把握。”

裴元瑾手持赤龙王,平静地看着銮驾上方和中间两道虎视眈眈的目光:“我一向不见棺材不掉泪。”

傅希言悄悄走到他身后,以示两人同进同退。

秦效勋面色微凝,关上了车门。

小黄门坐上车辕,马车缓缓掉头,但裴元瑾一动未动——

在他与銮驾中间,隔着四尺左右的位置,两个两寸高、一胖一瘦的小纸人正手牵着手在跳舞。

第76章 归来之故人(上)

南虞皇帝的銮驾越来越远, 标志着这场骤然而起的打斗也在双方的默契中,骤然而止。

西湖浩渺,雨水洗刷后的亭台楼阁更加清丽脱俗, 带着几分琼楼玉宇的仙气,然而,若有路人站在这里, 目光落脚之处, 未必是这片美丽如仙境的大湖。就如湖边这两个大男人,此时便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两个翩翩起舞的小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