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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88)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萧矜盯着她看,看着她耳朵一点点地变红,笑着说:“正经话本我可不爱看。”

“应当是好看的,店家说这三本卖得最好。”陆书瑾劝说。

萧矜将话本放下,忽而从柜上取下了那本他一直捧着读的《俏寡妇的二三事》,随手扔给了陆书瑾。

她下意识接在怀中,只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上回不小心从里面瞥到了两句话又浮现在脑中,让她登时闹了个大红脸,说话都不大利索了,“我、我不是要跟你交换,我不想看这个……”

“你翻开看看。”萧矜说。

陆书瑾刚想拒绝,但见萧矜眼角带着笑,并不像是那种捉弄的表情。

她将信将疑,随手将书翻开,一看才发现这上面的内容与当初吴成运翻开的完全不同。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拓印的字体,俱是古语,一眼扫过去陆书瑾还找出了几个不认识的字,隐约看懂的字也只明白这上面记载的内容是关于水患的,她一下懵了,没想到这本艳情话本里面竟是这些东西。

萧矜看她的反应,才没忍住笑出声,说:“这本书的前半部分收录了古代伟人提出的治理水患的方法和实践,以及相应的后果和结论,后半部分则是农事和土地的管理策论,古语甚多且错综复杂,所以不大好懂。”

难怪萧矜会说这书晦涩难懂,其实这根本就不是话本,只不过包了个俏寡妇的封皮而已。

她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也是萧矜的伪装之一,上次吴成运翻开的那本,其实就是萧矜故意设下的圈套。

看她愣着脸盯着书一动不动,萧矜没忍住揪了一把她的脸颊,说道:“你的这话本我就收下了,礼尚往来,你去桌子上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陆书瑾放下书揉了揉脸,疑惑地去了自己桌前,就见桌上摆着垒放在一起的三个扁平的红木锦盒,她上前打开最上头的一个,发现里面竟是用料极为上乘的布。

她将布拿出来一展,叠得整齐的衣袍就松散开来,是一件织锦的杏色长衣,衣领和袖边都点缀这银丝纹样,盘扣打了漂亮的结,触手柔然而沉甸,一看就是昂贵的东西。

她眼睛猛地一亮,下意识将手抬起来怕这件做工精致用料金贵的衣裳掉在地上,粗略一瞧,似乎也是贴合自己的身高尺寸的。

盒子里还有一件雪白的内褂和裤子,似乎是一套的。

“萧矜,”陆书瑾冲那头问:“这是给我买的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

“是啊,穿上试试。”萧矜有些懒意的声音传过来:“不合身再拿去改。”

陆书瑾脱了外袍,将这件颜色纯粹的杏色长衣套在身上,腰间的暗扣是用来束腰带的,她不会系就随手打了个结,低头看去时,桌上的烛光照在衣上,散发出温和的光泽,一丝一线都显得极为华贵,漂亮极了。

陆书瑾纵观这十来年,收到的最好的衣裳就是那年姨母送的鹅黄长裙,不过后来她跪了一下午后,那衣裙她就再也没有穿过。

这杏色的长衣比鹅黄色要浅淡许多,有一种不张扬不晃眼的朝气,衣料也比那件鹅黄衣裙好上百倍,陆书瑾穿在身上只觉得又暖和又舒服,毫无察觉间,她的眉眼俱是欢喜的笑意。

“合身吗?”萧矜站在屏风边问。

陆书瑾抬头冲他道:“合身!”

就一身衣裳,竟然能高兴成这样。

萧矜在心中腹诽着,不自觉间自己也跟着笑,冲她招手,“过来。”

陆书瑾走过去,萧矜就拽着她的腰带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解开她随手打的结,将腰带上的暗扣与衣裳的暗扣合上,正了正腰带说道:“这几件衣裳算是给你这几日照料我的谢礼,都是从季朔廷的嫂子娘家店里拿的,花不了多少银子,日后再给你添。”

她眸光盈盈,是不加掩饰的开心。

萧矜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陆书瑾以前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不管是给银子功名还是受人欺负都荣辱不惊的人,怎么得了一身衣裳后就如此喜形于色,欢喜得不行。

他用手挤了挤陆书瑾的脸颊,说道:“往年那些可怜日子都过去了,日后跟着哥哥混,定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第39章

陆书瑾走的时候萧矜还在睡觉。

陆书瑾在十岁之前是不知道过年添新衣的。

后来十岁那年, 姨母给她指派了一个丫鬟,正赶上过年的时候,那丫鬟问她新衣在何处,拿出来晒晒太阳, 大年初一好穿。

陆书瑾说我没有新衣。

丫鬟大为惊讶, 此后陆书瑾才知道, 大家过年都是要买新衣服穿的, 再贫穷的人家,也会买了布料给孩子做一身新衣裳。

但陆书瑾没有爹娘, 她从未在新年时收到一身漂亮的新衣裳。或许四岁以前有, 但是她不记得了。

所以当她看到三个装了新衣裳的盒子摆在桌上时,心中的喜悦是很难抑制的,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 也是她一直盼望的礼物。

尽管她收到的是三身男装。

衣裳的尺寸稍大了些,但因为是冬衣, 所以往里面添两件衣裳之后也算合适, 陆书瑾在萧矜的催促下将三件外衣都试了试。

除却第一件的杏色衣袍,下面的两件一个是海棠一样的颜色,赤红鲜艳, 袍摆走了一圈金丝线所绣的云纹,看起来喜庆又庄重,仿佛是什么大场合所穿的衣裳。最后一件则是黑白两色, 雪白的长袍上绣了傲然的竹影, 色彩纯粹而纹样简洁。

昂贵的东西,总归有昂贵的道理。

陆书瑾爱极了这三套新衣, 本想叠放起来好好爱护, 但又怕叠起来衣裳会有折痕, 便学着萧矜的样子将外衣挂在床边。

她高兴得不行,但萧矜却是不大满意的。

衣裳换了,鞋子也得换,发带也得换,还要配几个玉佩,发簪,如此才能彻底让陆书瑾改头换面。

但这些东西若是喊季朔廷去买,他又唠叨个不停,萧矜想着反正过两日要拆线,他自个出去买。

他坐回去,将没写完的信收了个尾,待墨迹干了之后折起来,塞进信封中,盯着看了会儿。

他尚在犹豫。

萧矜的确有想将陆书瑾留在身边的想法,这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决定,他爹那边倒不算难办,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征求陆书瑾的意愿才行,若是陆书瑾不愿意他也没辙,但萧矜暂时开不了这个口。

总不能就给陆书瑾买了几套衣服,管了几顿膳食,张口就要把人拐回家吧?

萧矜想了想,便将信先放入柜中,压在了书本之下。

还是再等等吧,反正此事并不着急。

夜色渐深,萧矜桌前的灯仍在亮着。

他很少有如此正经的时候,这张桌子搬到舍房之后他几乎没用过。但眼下齐家和刘家作为盗洗官银的从犯,杨家作为协从方,这中间零零散散的关系牵扯以及账目须得好好算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