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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84)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但这股气落不到陆书瑾的头上,更不可能往那完全素未蒙面的姨母撒去。

萧矜哎呦一声,觉着肋骨的伤又开始痛起来。

陆书瑾见他受难,又帮不上什么忙,心中也有些闷闷不乐,对他道:“待会儿喝了药,你再吃一颗安眠的药丸。”

“我喝了药,你就去休息,知道吗?”萧矜说。

陆书瑾点头。

“把药端来吧。”他道。

陆书瑾去端药,夜间寒冷,在风口吹了那么一会儿,汤药就凉了大半,端到萧矜的面前,他立即就要半坐起来。

但起身时需用到腰腹的力量,必会扯动伤口,他一动身上就钻心地痛起来,额头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书瑾赶忙按了按他的肩膀,说道:“你别乱动呀。”

她先把药碗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用布巾过了凉水,将他的额头耳后脖颈擦一遍,时刻谨记着杜医师说的万不能让他的汗浸了伤口的话。

她动作已经熟练,萧矜却不配合,还将头一低夹住了她的手,说道:“不碍事,先让我喝药,别忙活了。”

萧矜坐不起来,更不可能躺着拿碗对抽,于是陆书瑾就拿了汤匙来,说:“我喂你吧。”

萧矜当即不乐意,皱眉说:“我都多少年没被别人喂着喝药了,没那么娇气。”

“但是你现在情况特殊,万不可再乱动,万一崩开了缝合的伤口该如何是好?”陆书瑾搅了搅汤药,盛起一勺送至萧矜的嘴边,“这药没多少,很快就能喝完。”

萧矜知她说的有道理,但就是不想张嘴,僵持着。

陆书瑾心里明白,萧矜不乐意让她喂药是因为觉得两个男子之间这样太过别扭,且他还是被喂的那个。她心道先前给她暖脚的时候,怎么没见萧矜觉得不合适呢?

她到底不是男子,搞不懂男子对正常接触和越距的界限。

“少爷,你吃了药我才能去休息。”陆书瑾无奈道:“不然你给我五两银子,就当是雇我当照顾你的短工,我做的这些都是需要报酬的。”

“五两?”萧矜疑惑。

陆书瑾想了想??x?,改口道:“算了二十两吧,我把门从里面锁上了,你躺着也喊不来别人,只有我能照顾你。”

她心想,反正萧矜是个财大气粗的阔少,且这段时日为了齐铭账簿一事,她的确花了不少银子,正好从萧矜这里讨回来。

萧矜却对她这一招坐地起价相当满意,只觉得自己之前教的东西陆书瑾都听进去了,便也不再觉得别扭,张开了嘴说:“行,明日再给你结银。”

陆书瑾低低嗯了一声,将药送进他嘴里,苦得萧矜当场就把脸皱成一团,但随即很快的,他仿佛又想起自己小弟还守在边上,立即舒缓了眉头,强作无事道:“我极少患病,喝不惯这些药。”

她顺口接道:“那你身体还真是强壮。”

“那当然。”萧矜稍微有些得意,“我寒冬腊月脱了衣裳在河里游一圈上来,都不会患病。”

陆书瑾心想,在寒冬里去河中游泳而不生病的话身体的确健壮,但脑子肯定有病。

“等到了冬天,我也带你去游一次试试。”萧矜又说。

她又往萧矜嘴里喂了一勺药,萧矜不说话了。

房中寂静下来,陆书瑾一勺勺地喂着,勺子磕在碗上 发出微弱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声音。

起初萧矜的神色还相当不自然,但后来就被药苦得七荤八素,在意不了别的东西了。

一碗药喂完,陆书瑾又拿了安眠的药丸给他吃,萧矜噙着药含糊道:“你快去睡觉。”

陆书瑾应了声,将东西简单收拾下,再一回头,萧矜就又睡着了。

她放轻动作坐在萧矜床边,困意来袭,眼皮子开始打架。但她试探着萧矜的体温,觉得热意未退,不敢就这样去睡,为了打起精神,她起身去拿了书来,将书面朝着光低头去看。

强迫脑中集中思考可驱赶些许睡意,陆书瑾低头看了许久,待第三次去探萧矜的温度时,已然感觉高热退下了,他呼吸平稳彻底睡熟。

陆书瑾终于松一口气,放下书卷着被褥当场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有多久,陆书瑾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旧梦。

梦到六岁那年,姨父来云城做一桩生意,顺道带上了姨母和侧房所出的几个孩子,陆书瑾也有幸在其中。

他们去了宁欢寺。那座寺庙宏伟而广袤,红墙黛瓦,石柱雕画,陆书瑾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建筑,迷了眼似的在其中乱转,很快就与其他人走散。

她顺着人群去了寺中,看见里面有许多高大无比的神像摆出各样的姿势站在高台之上,接受人们的跪拜与供奉,空中飘散着香烟的气味。她听见有人求子,有人求富裕,有人求安康,有人求仕途。

陆书瑾发现其中一个神像前祭拜的人很少,她走过去,站在边上看了许久,直到小沙弥走到她面前,递来一个签筒说:“施主有何祈愿,可向神明禀明,再摇一签,方能得到答案。”

她接过了签筒,什么心愿都没许下,摇晃着签筒,可不知是签筒堵住了还是什么,摇了好些下都没摇出。

忽而有人从背后撞了她肩侧一下,那人的手肘敲到签筒,而后就掉出来一根签,落在地面正面朝上,上头是晃眼的两个字:大吉。

那根上上签其实是她偷来的。

画面一转,她走在前头,身后有人一声叠一声的唤她:“陆书瑾,陆书瑾……”

陆书瑾回头,就看到萧矜捧了满怀的银子对她说:“你的银子掉啦。”

陆书瑾说:“这不是我的,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就是你的。”萧矜一股脑将所有银子给她,源源不断地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就将她半身给淹在白花花的银子里,他说:“这些全都是你的,快拿好。”

陆书瑾迷迷糊糊,伸手去接,手刚抬起来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笑。

她恍然一睁眼,梦醒了。

转眼就看见萧矜半倚在一旁的软榻上,正支着脑袋看着她笑,见她睁眼睛,就问:“你伸着手,要接什么呢?”

陆书瑾睡眼朦胧,用手揉了揉眼睛,转脸看向窗子才发现天已大亮。她竟不知自己睡得这么沉,就连萧矜什么时候起身下床去了软塌都不知,爬起来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没什么事,不过是皮外伤而已。”萧矜经过这一夜的休息,显然恢复了不少,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被褥,“让你睡觉,你就睡这?”

陆书瑾道:“昨夜为了方便,就将被子扯到了此处,也懒得再搬回去了。”

她其实是担心萧矜复烧,在床边睡也方便,夜里起来探了几次体温,确保萧矜不会再发热之后才安心睡去。

陆书瑾从未受过这种伤,更不懂该如何照料,只是按杜医师所言去做,今日一睁眼看到恢复了精气神儿的萧矜,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去洗漱。”萧矜说:“膳食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