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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82)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如今反??x?而身受重伤的人给她这个完好无损的人赔不是,陆书瑾心里头闷闷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矜看了看她红一圈的眼睛,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说:“这些事错综复杂,危险不小,若是你不想经受这些,我可保你全身而退,日后再不会将你扯入这些事中。”

陆书瑾说:“我先前已给过回答,若能为云城受难的百姓出一份薄力,于我来说荣幸至极。”

萧矜眸光轻动,忽而想起方才是有句话忘记跟季朔廷说了。

陆书瑾此人虽看起来弱小,但内里却相当坚韧,有一颗干净的赤子之心,若是把逃离困境安稳度日,和以身犯险为民除害的选择摆在她面前,她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就像当初她愿意拿出全身上下仅有的八两,想尽办法去青楼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陆书瑾不是想当英雄,她只是不想在不公与黑暗面前当一个懦夫罢了。

萧矜笑了笑,抬手摸上陆书瑾的脑袋,说:“前年暴雨洪灾,阳县黎县一带遭遇特大涝灾,颗粒无收死伤无数,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下来二十万两赈灾款,到云城过一遍再分下去,就只剩下十万两,当中一半不翼而飞。”

“去年我便查到这笔钱是被云城官府合伙私吞,刘全的二爷爷是云府通判,只吞了其中一万两,余下的九万两全在叶家的手中。齐家与杨家合办养猪场,在叶家的暗中扶持下逐渐垄占云城猪肉买卖,去年报给官府的明账总额就高达十二万两,今年上半年报的是五万两,这些账目报给官府之后就由叶家庇护,无人再翻账。”萧矜说道:“但我连同季朔廷和方晋暗中计划此事,得到了齐家部分账簿,清算了齐家所有猪肉店铺上半年的账目,却只有三万两。”

“杨家地下的布坊,盐铺合下来也不过一万两的帐,报给官府却有三万,三家合伙将官银藏在这些假账之中,将凭空多出来的九万两化为正常收入。但此前朝廷有派人来云府翻账的意向,他们隐约听了风声之后,齐铭便动了改账的心思,所以才找上你,想用你仿写笔记的能力将之前的所有账目重新写一遍,将收入银两改为真正收入。”

“与此同时他们暗中将别处的中等猪苗投下瘟毒,再用极低的价格收入,养到猪瘟的猪死了之后再去售卖,以此低收入高卖出来营取暴利,填补假账空缺。”萧矜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受不住力地有些喘息,缓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叶家卸磨杀驴想撇清关系,阻止齐铭重做账簿,所以才有了后来将你抓去一事。

“他应该是问你账簿的事吧?”萧矜问。

陆书瑾点头,“我跟他说账簿烧了,账目我记在了脑中,他便让我写给他。”

“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会与他周旋来争取时间。”萧扯了下嘴角,饶有兴趣问:“不过你当真全记下来了?”

“骗他的。”陆书瑾说。

萧矜笑起来,有些扯动肋骨的伤,笑一半又停住了,说道:“如今齐家倒台,官银的藏地也已找到,用不了多久就能结了这桩贪污的案子,届时我父亲会像皇上求赏,你便是这桩案子的大功臣。”

有了功名傍身,陆书瑾将不再籍籍无名。

“为何城中之人皆说你是纨绔子弟?”陆书瑾问出了心中累积依旧的问题。

萧矜早知道她会问,面色如常道:“萧家世代为国,种种功绩数不胜数,早已在晏国积攒了无数好名声,如今我爹更是官拜一品,掌兵权且势力庞大,我上头的两个兄长一为进士及第的五品文官,一为武将在我爹手下做事,庶姐在后宫正受荣宠,树大招风的道理人人都懂,萧家成为众矢之的,被皇帝忌惮防备。”

“萧家不可完美无缺,”萧矜道:“我既是萧家的唯一嫡子,是萧家的未来,也是萧家的破绽。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嫡子在,萧家就是将要倾倒的大树,溃散的蚁穴,我越是混账,就越能稳住他们。”

“他们光是想着萧家将来会交到我的手上,便不会现在煞费苦心地对付我爹,等将来我爹死了,对付我不是更轻松吗?”萧矜咧着嘴笑,这会长记性了,不敢笑出声。

所以萧矜才会披上伪装,令人识不清真面目。

陆书瑾感到一阵心酸,暗道即便是出生名门望族的少爷,也活得如此辛苦,十几年如一日地带着假面,蒙骗云城所有人,把自己的名声搞得稀巴烂。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与我站在一起,便再不是从前那个无父母依靠,独自前来求学的寒门学子,”萧矜盯着她,目光炯炯:“你会成为我萧矜的人,成为那些与我敌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面对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你还愿意继续吗?”

“愿意的。”陆书瑾与他对视,眼尾还余些微红,在白嫩的脸上相当明显,她说道:“我是为民,也是为你。”

亦是为我自己。

她在心中说道。

看得出来萧矜对她的答案相当满意,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眸光也变亮不少,一把抓住她的说:“我会保护你的。”

陆书瑾也跟着笑了,正要说话,便有人叩门。

她起身去开门,是随从将小炉子和熬药所用的工具送了过来,陆书瑾就接下摆在自己的桌上,将药包拆开导入罐中,兑上干净的水,又把碳塞入小炉子底下,点了火,将窗子推开些许,开始煮药。

陆书瑾将杜医师给的药丸倒出两颗,递给萧矜,“这是杜医师给的能够让你安眠的药,快吃了休息吧。”

萧矜这会儿心情好,原本还想与陆书瑾多说几句,但伤口的药效隐隐过去,疼痛又涌上来,加之他的确因失血过多体虚异常,说了那么多话体力耗尽,只得先休息。

他吃了药,唤来随从倒水,草草洗了脸和脚,就起身躺回了床榻上。

房中又静下来,灯被陆书瑾熄灭了两盏,只余下她桌子上和萧矜床边的亮光。他偏头,看见陆书瑾的身影在屏风后面轻动,意识逐渐在细碎的声音中模糊。

陆书瑾先是脱了脏衣服好好洗了身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已是深夜,她往萧矜床榻上看了一眼,见萧矜已经闭上眼睛睡去,就转身去看药,碳火不旺,慢慢熬煮着。

思及杜医师说萧矜今夜的情况危险,便不敢怠慢,扯了自己的被褥轻手轻脚来到萧矜的床榻边,不敢大动作怕将他惊醒,就随意摊在地上,自己坐上去靠着床沿。

萧矜微弱的呼吸声传进耳朵,她侧头看着,就见他虽睡着了,但双眉微蹙,显然是极不舒坦,俊美精致的眉目变得脆弱,让人看了心头发软。

陆书瑾抬手轻轻贴在萧矜的脸颊上,骤然感受到滚烫的温度贴着手背传来,她心中猛地一沉。

萧矜果然发热了。

陆书瑾岂敢大意,想到药还没熬煮好,就马上起身放轻了动作拿盆打水,用布巾浸湿了之后拧得半干,来到床边,轻轻擦拭萧矜的额头和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