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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80)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陆书瑾也觉得神奇,她现在完全镇定下来,似乎是被萧矜的情绪带动影响,方才那从心底迸发的恐惧已然消失不见,身子也不再颤抖。

她又将萧矜身上其他细小的伤口上了药,这才帮他重新穿上了外衣。

刚处理完伤口,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壁,快三下慢两下。

“我在。”萧矜应声。

紧接着车帘被撩开,季朔廷脸色极差地探身进来,一眼就看出萧矜受了伤,转头吩咐随从赶马启程,自己爬上了车厢:“怎么回事?”

萧矜自己将盘扣系上,表现得浑然不在意:“能怎么回事,搁马车这儿蹲着呢。”

“是什么厉害人物?”他着急忙慌地问,已是许久不见萧矜吃这样大的亏了。

“你见过的,吴成运,被我打跑了。”萧矜说:“上回应当就是他在学堂里翻我的书,我先前见到他时,就觉得他眼神不对劲。”

“是不是?”萧矜转头问陆书瑾。

陆书瑾想起那日早起去学堂,的确是吴成运翻萧矜的书,便点头回应。

她一直想不明白吴成运为何要翻那本艳情话本,但此刻好像不大适合询问,她在这马车里本身就是多余,季朔廷应该是有话要跟萧矜说的,但忌惮她在场,翻来覆去也只是问了萧矜的伤势。

萧矜嘴上说着伤得不重,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实际上他的精神劲儿迅速流失,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连唇色都变得苍白,一安静下来眉眼就变得有气无力,只显出疲惫来。

季朔廷脱了自己的外衣给萧矜穿,剩下的路程谁都没说话,让萧矜闭目休息。

陆书瑾恍然转头,瞧见了萧矜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知道他正经受着伤口疼痛的苦大折磨,但他面容仍然平静,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呼吸平稳。

她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叠成方块,稍微起身探过去,用轻缓的力道去擦萧矜额头和鼻尖的汗珠。

萧矜的睁眼都显得懒怠,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淡淡的笑。

季朔廷瞟了一眼,说道:“再撑会儿,应当快到了。”

萧矜没应声,被伤痛折腾得不太想说话。

马车行入宽敞的大道之中,海舟学府这条路上没有夜市,家家户户俱已闭门,只余下街道上的灯亮着,马车匆匆行过之后,在学府门口停下。

学府宵禁,此时大门紧闭着,季朔廷亲自下去跑了一趟让人将门打开,马车往舍房而行。

陆书瑾原本以为会直接将萧矜给送去萧府,却没想到来了舍房,她撩开窗子往外看一眼,马车已经行入了舍房大院,停在门前。

季朔廷起身,刚想去碰萧矜的肩膀将他晃醒,陆书瑾却记得那处有伤,眼疾手快地将季朔廷的手拦下,然后摸到萧矜的手指,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指头,喊道:“萧矜,醒醒,到了。”

陆书瑾连喊了两声,萧矜才慢慢睁开眼睛,半敛着眸,往外看了一眼,这才慢慢起身往下走。

下去之后陆书瑾才发现舍房里的灯点着,里面似乎有人。

她站在门口往里看,果然看见有两人站在房中,一老一少,桌上摆着装满瓶瓶罐罐的药箱,显然是季朔廷请来的医师,比他们先到。

舍房本就小,那么多人都进去就拥挤了,萧矜进去前脚步停了停,转头看向陆书瑾,轻声叮嘱:“你在门口等着,别乱走。”

他气息稍乱,说话已经没有平日里那种精神气儿,额头的汗擦了又出,似乎忍到了极限。

陆书瑾点头,留在了外面与其他随从待在一起,门一关上里面的声响是一点都听不见了,她就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发呆。

萧矜方一进门,眉毛就紧紧拧起来,抬手开始脱衣,强撑了一路终于没忍住,骂道:“娘的,好痛。”

季朔廷赶忙唤医师,“杜老先生,快给他看看伤。”

杜医师上了年岁,动作却利索,让徒弟帮忙解开萧矜腰上已经被血染红的白布,瞧了一眼便道:“伤口深,须得缝合。”

“缝缝缝,动作快点。”萧矜催促道。

“你着什么急。”季朔廷训他一声,转头对杜医师道:“先用药吧,直接上针他扛不住的。”

杜医师颔首,让徒弟去打水来,开始给萧矜清理伤口。

伤口上糊满了黄色粉末,与血肉黏在一起,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好歹是将伤口暂时堵住了大半,止了血。

杜医师上手先将伤口上的药清洗干净,萧矜咬死了牙关,脖子涨得通红,青筋尽现,愣是没哼一声,洗出一盆盆的血水来。

擦去多余的水分和血,杜医师将红色的药膏往伤口上抹,这药稀少而金贵,但给萧矜用是没有半点省着的意思,一下就用了大罐糊在上头,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伤痛几乎感觉不到了,萧矜恢复了些精神,说道:“动手吧。”

杜医师拿出极细的针线,先用火炙烤之后,这才动手缝合萧矜的伤。

有镇痛药的加持,疼痛比方才小多了,萧矜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看着自己被划开的左肋被一针一针缝上,擦尽了血又上了几层的药,最后裹上新的??x?白布,才算是彻底处理好了伤。

杜医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长松一口气说道:“小少爷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将军不在云城本就挂念你,若是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又要心疼。”

“无妨,我会注意的。”萧矜道:“杜医师辛苦,这半夜的,劳烦你了。”

“尽老夫之责罢了。”杜医师摆摆手,提着药箱带徒弟出了舍房。

伤处理完,季朔廷一屁股坐在床边,拧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了陆书瑾,值得?”

“跟他有什么关系?”萧矜瞥他一眼。

“怎么就跟他没关系了?吴成运难道不是用他逼你出手?若不是你这些日子与他走那么近,又如何露出破绽来?”季朔廷道:“辛苦藏了那么多年,就让他一下给逼出来了。”

萧矜许是受了伤,脑子也不大灵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说道:“这事儿跟陆书瑾没有关系,你别怪在他头上。”

季朔廷气笑了,“我是在怪他吗?你看看你把别人害成什么样了,若不是你将他拉进来,他会遭遇这些事吗?人家老老实实读书,安安分分科举,何以卷入这些旋涡。”

萧矜这下听明白了,季朔廷这是让他离陆书瑾远点,别把人家拖下水。

但他梗着脖子,不吱声,面上全是不乐意。

季朔廷又问:“你问过人家的意愿了吗?”

“问了,他愿意。”萧矜说。

“什么时候?”

“昨晚,在床上。”萧矜说:“我问他有没有怪我,他说不怪我。”

季朔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惊奇又疑惑地盯着萧矜看,仿佛不可置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在床上?”

萧矜睨他一眼,无奈说:“昨夜我去他租的大院找他,下了大雨不便回府,就暂睡他那里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