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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70)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你说对了,人命在我这种人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他在那日其实就已经给了她暗示,像齐铭那种不学无术草菅人命的人,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陆书瑾心中涌起极大的恐惧,又夹杂着一股庆幸和喜悦。

她终于,揭开了蒙在萧矜身上那块模糊不清的布,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来。

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仗势欺人的恶霸,假的,全是假的!

他是带人砸了逼良为娼的肮脏青楼,挖出刘家藏官银的萧矜,亦是背负骂名,纵火烧死所有瘟猪的萧矜。

是萧将军的嫡子,正儿八经的,将来要扛起整个萧家的继承人。

第32章

陆书瑾怔然片刻,张了张嘴,没把那句我不参加科举说出来。

月明星稀, 陆书瑾恶向胆边生,不问自取,将这本账簿揣在怀里离开了荣记肉铺。

她回到舍房之后就坐在桌前,将账本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 算出这本账簿上总共记账二百一十九两, 是荣记肉铺从四月开始到十月初的买卖, 由于成本不知, 无法计算利润。

陆书瑾并不知道这个账簿能做何用处,但从上头这些欲盖弥彰的黑话中可以看出, 这个账簿是见不得人的, 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交给萧矜比较好。

这几日她与萧矜在丁字堂互相不理睬, 装作陌生人似的, 上学下学都是自己一人,先前习惯了与萧矜为伴恍然孤独而行确实不适应。

但她并非是矫情之人, 也不惯着自己, 不会因为这点子不适应就上赶着去找萧矜认错和好,且她要搬出舍房一事本就无从解释。

当然,最主要原因就是陆书瑾先前尚且不知萧矜是假恶霸还是真纨绔。

倘若他真是一个肆意妄为, 做事完全不计后果的人,陆书瑾会立即向乔百廉申请调回甲字堂去,借机彻底远离萧矜的那个富贵圈子, 再不与他们有半分牵扯。

但她用这几日的时间慢慢摸到了事情的冰山一角, 看清楚了萧矜那披着混账的外皮之下,藏得是颗为民之心, 陆书瑾自然有了正确的决断。

她没什么大能耐, 做不了别的事, 若不是萧矜她恐怕一辈子都摸不到这些官商勾结,残害百姓的内幕,若是萧矜办事时需要她的帮忙,那她愿意出这一份力。

虽说进了海舟学府之后夫子们经常夸赞她聪颖刻苦,萧矜也时常喊她“状元苗子”,但实际上陆书瑾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根本无法参加科举,若真是去了,恐怕连科考前的全身检查都通过不了,被冠上罪名下狱,就是自寻死路罢了。

她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想在海舟学府先念个两年书,彻底躲避了姨母家的追查之后,再学经商做起自己的小生意,待攒下银钱之后开办一所女子书院,哪怕规格小也无所谓。

这是四年前她窝在房中看书时生出的念头,但当时迫于手中没几两钱,就没生过什么妄想。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摆脱姨母的束缚完全自由,手上还攒了不少银两。只是如今这世道,女子书院建起必会遭人非议,没有背景只怕很难成事,若是萧矜愿意帮她一把,办个女子书院的事岂不是就有盼头了?

陆书瑾一合计,打算明儿去找萧矜好好聊一聊。

睡前她将账簿藏在了萧矜的床铺底下,将柔软的蚕丝被伸平,才熄了灯爬回自己的床。

次日一早,陆书瑾像往常一样去了丁字堂,想找机会与萧矜单独说话。

但萧矜旷了早课,又跟夫子前后脚进学堂,授课结束后他身边又总围着一堆人,陆书瑾知道其中是有齐铭的眼线的,不好明目张胆去找萧矜说起账簿的事,更怕他当众发起狗脾气来,一天下来便没找到机会。

待下学后,萧矜与季朔廷一同离开学堂。他前脚刚走,陆书瑾后脚跟了出去,连桌上的书都没收拾,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随他一起出了学府。

萧矜身边围着的人压根不见少,陆书瑾跟了一路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她这么一跟,??x?却大开眼界。

她先前一直都知道萧矜下了学就跑没影,也不知道去忙活什么,总之不会老实呆在舍房里,如今跟了一路才发现,他完全属于那种街溜子,且还是没事找事的那种。

他身边的那帮子人,若是走在拥挤的道上被人碰到了便动手推搡路人,听见哪家摊贩吆喝声音大了也要说道几句,就连路边撒尿的野狗都被要被他们骂两句,走在路上突出的就是“横行霸道”四个字。

陆书瑾想,这萧矜名声臭成这样,还能是别人谣传?这不明摆着是他自找的吗?

正想着,前头几人停在了一家赌坊门口,闲聊了两句便纷纷往里进。

萧矜一时没动,待几人都进去了之后,他忽而转头,往陆书瑾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两人就隔着遥遥人群的对望,恍然是隔了许久的对视。

陆书瑾可算逮着机会了,抬了抬手,冲他示意。

萧矜明显是看见了的,但却丝毫反应没有,移开视线后进了赌坊。

街上人来人往,相当热闹,陆书瑾站在赌坊前仰头看着。她是属于那种进了贼窝贼都会嫌弃的人,她若是不特地买什么东西,出门身上带的银钱绝对不超过一两银子,进了赌坊定要被人赶出来,再加上她看着天色阴沉起来,似乎要下雨,便转身离去。

先前她就打算置办冬装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买了两身了冬日的棉衣,另买了新的被褥和一些零散的小物件,东西买完小雨滴就落了下来。她约莫着里海舟学府有些远,便是来不及在宵禁前赶回去了,就找了个拉车将东西拉回了城北大院里。

她回去的时候雨势已然不小,险些淋湿了身上。杨沛儿见到她极是高兴,拿了布给她擦雨水,又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得知她要留宿在大院之后,就起身烧柴要给她下碗面吃。

陆书瑾也开心,将买来的东西放好,又洗了把脸和手,杨沛儿就将面做好。是清汤面,白澄澄的一碗没什么油水,伴着青菜和上头撒得葱花碎,闻着也香得很。

杨沛儿将面端到她房间的桌子上,自个去洗衣洗漱准备歇息了,陆书瑾就关上了门,自己嗦起面来。

她挑起一筷子,呼呼吹了两下,往嘴里塞一大口时,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她以为是杨沛儿有事去而复返,就咬断了面条鼓着腮帮子一边嚼着一边去打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挂满雨珠的绘金伞面,恰好遮住了眼前这人的脸,只能瞧见来人身量高,穿着深蓝色的衣袍,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伞面往上一抬,露出萧矜那张俊俏的脸来。

他显然是回去过一次,换了身衣裳再来的,屋里点着的光透过来,依稀落在他的面容上,他垂眸往陆书瑾鼓起的两腮扫了一眼,一边收伞,一边唠闲话一般随口问道:“在吃什么?”

陆书瑾匆忙咽下嘴里的面食,反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