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谁在说小爷的坏话(67)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陆书瑾又笑笑,恍若冰雪初融:“我知晓,昨日他登门道谢,我将谢礼推脱,并不与他多纠缠,多谢你关心我。”

蒋宿见她脸上又有了笑容,心里顿时松一口气,再不敢多问了,于是陆书瑾一整日都十分清静。

下学之后,陆书瑾回舍房换下了院服,拿着玉佩直奔城西的荣记肉铺。荣记肉铺与想象中的不同,陆书瑾以前在杨镇的时候曾远远看到过一家卖猪肉的店铺,被劈成两半的猪用铁弯钩挂在门外,血水顺着往下滴着,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道,还有一些切下来的肥肉以及不要的内脏全部堆放在一起,臭气熏天。

但荣记肉铺却干净,店面是两开的,一进门就是侧着的柜台,里头并着红木桌子,上头摆着猪的各个部位分得仔细,用网纱罩住,还有些大块的,挂在后头。

空中也有血腥味,但不浓郁,陆书瑾扫视一圈,才发现铺子两个角落挂着小炉子,也不知点了什么驱味儿。

掌柜正在躺椅上睡得正香,陆书瑾在肉铺转了一圈都没能将他惊醒,她只好走到柜台旁用手敲了敲柜面,“掌柜。”

这一声才将他唤醒,掌柜的忙直起身来看他。

是个看起来年岁上四十的男子,身体有一种算不上强壮的胖,耷拉着眼皮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陆书瑾仔细去瞧他的脸,发现他脸色暗沉,堆积色斑,看起来萎靡不振,身上又有一股未散尽的酒气,猜测是个酗酒极凶的酒鬼。

她笑笑,说道:“我打扰掌柜的打盹了?”

那掌柜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陆书瑾将玉佩拿出来搁在桌上,说道:“是齐公子要我来的。”

掌柜见状,神色当即一变,眯着眼睛笑起来,从柜台后绕出来不动声色打量她,笑说:“原来是陆公子,等你许久了呢!我姓孙,全名孙大洪,你叫我洪哥就好,昨儿就接到少东家的吩咐了,要多照料你。”

“多谢洪哥。”陆书瑾笑着,“我平日在海舟学府就读,是以下了学才能来,见谅。”

“海舟学府,好地方!”孙大洪道:“无妨,这几日云城猪肉抬价,生意大不如前,好些时候都无人,没那么忙。”

“那我能来做什么事?”陆书瑾问。

孙大洪将她看了又看,皱眉道:“这切肉上肉都是劳累活,陆小弟的手是拿笔杆的,可不能累着你,不如就记账吧,正好我们店铺上一个账房先生走了,我识的字不多,只能随手记个数量,这几日的账都没记呢,你誊抄就行。”

这正合陆书瑾的心意,她点头道:“那就多谢洪哥了。”

孙大洪笑说没事,带她去了柜台后方,搬来一个带靠的木椅,掏出账簿和墨笔来,再拿出了几张纸摆在旁边,指着说道:“这纸上便是我这几日随手记的买卖,有什么看不懂的可直接问我就是。”

陆书瑾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孙大洪没有说谎,他的确识字不多。

纸上面大多都是一些简单的数字,还有些显而易见的错字,她又翻开账簿,看见上面整齐的字体,统共记录了日期,一桩买卖出多少斤两,多少银钱,字体工整干净。

陆书瑾一边提笔写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洪哥,上一个账房先生似乎对此活计做得相当认真,是何缘由离去了呢?”

孙大洪道:“辞工了,许是不满意工钱吧,账房先生都是少东家直接安排人来的,我也过问不了那些事。”

陆书瑾应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按照纸上凌乱的字体去分辨一桩桩买卖,再誊抄在账簿上。

她发现如今的猪肉已经飞涨到八十文一斤了,翻看前面的记录,也不过才四十文,也就是说萧矜这一举动,让猪肉翻了一倍的价钱,买卖骤减。

“洪哥,如今猪肉涨价,来买的人少,那若是砸在手里岂不是浪费,如此一来又要降价,那还何须涨价呢?”她发出疑问。

孙大洪躺会躺椅上,晃了晃脚说:“现在的猪肉主要销卖不是给那些买不起猪肉的人,不管价格降多少,那些人买得都不多,主要是往富裕人家送的,一买就买好些斤呢。”

陆书瑾心说也是,现在涨价,赚得都是富裕人家的钱,贫困人家便是在猪肉不涨价的时候买得也少。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掌柜闲聊,将这几日的账全部誊抄完之后,天色渐晚,陆书瑾却没有赶回学府,而是去旁处的面馆里买了碗面对付晚膳,又回到肉铺帮忙。

孙大洪要关门,一边清扫地面一边道:“这肉放到明日就不新鲜咯,又浪费了。”

“那要如何处理?”陆书瑾帮忙扫地。

“自然是记录斤两之后送还原场,现在猪肉的价格绝不能落下去,哪怕是扔了也不会降价处理。”孙大洪带着陆书瑾将肉铺清理之后,关门时掏出了绳子串的一把钥匙,上头串了三把,他用其中一个上了锁,转头对陆书瑾道:“辛苦你了陆小弟,快些回去吧。”

陆书瑾与他客套两句话,这才打算回家,正巧碰上一个拉车的拉面前招揽客人,陆书瑾就将他拦下。

她想着这几日都得来这肉铺忙活,便于拉车的商量一下,要他这几日都于这个时间来荣记肉铺。拉车的小哥欣然应允,谈好了这笔固定生意,欢快地将她拉回海舟学府。

陆书瑾今日在誊抄账簿的时候,发现账簿上的字体墨迹皆相差无几,这是很古怪的一件事。

账目本就是一笔笔记上去的,墨迹和字迹会根据记录日期有轻微的不同,但那账簿上前头的字迹以及墨迹干涸程度都完全一样,这就代表那些不同日期的账目全部都是在同一时间写下的,并非是真正的账本。

且柜台的脚边有两个抽屉,上头一个放着账簿之类的杂物,下面一个抽屉却上了锁。

账簿是随拿随用之物,若要记账那就不可能将账本藏得极深,陆书瑾怀疑真的账本就在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掌柜孙大洪只有三把钥匙,一把开店铺门锁,一把开自家门锁,余下的那一把,就极有可能是开那个抽屉的锁。

陆书瑾回到舍房时,刚点亮灯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发现中间的大屏风往萧矜那边偏了足足有一尺,是深怕她看不出来有人曾来过这里似的。

好好的挂着锁,平白如故被人闯了屋子,陆书瑾又慌张又觉得无奈,她先将东西大致检查一遍发现什么都没丢,唯有桌子上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封面皮没有写字的信,她关上门点了屋中所有灯,坐在桌前将信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展开之后,率先看见纸上神似楷书却又带着几分不羁气息的字体,撇捺之间充满肆意,却写得相当漂亮。

只是字的内容她不大懂:

落花:瘟肉,手绢:常肉。日:四十,月:三十。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别对应: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

旁的再没有了,她疑惑地来回看了两遍,都没能找出其中能看懂的地方,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纸折起来随手压入叠放的书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