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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230)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他发出凄惨的叫喊,倒在地上打滚不止,涕泗横流,悲惨至极。

萧矜见他这目光,倒是有些嫌弃了,啧了一声说:“别吵了,我现在不杀你,你们千里迢迢来到云城,作为云城的东道主我合该好好招待你们才是。”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他甩了几下长剑,将上面的血液甩掉,又别回腰间,往上走了几步,说道:“为了表示我的欢迎,我就请世子看一场篝火盛宴如何?”

他自问自答,“甚好。”

说罢,他也不再管在地上打滚嘶喊的吕泽,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哨子,放在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劲儿一吹,那尖锐而嘹亮的声音顿时冲破山涧中吵杂的哀嚎声,突兀地撕裂了风的咆哮,直冲云霄,远远荡去。

继而火光从半山腰上亮起,仿佛只落下了一个火星,瞬间变成飞快爬行的长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来。

草上洒了火油,一旦有一丁点的火沾上去,便能燎起滔天大火,仅仅几个眨眼之间,火势便大面积地铺开,像滚动奔腾的水,自上而下,直逼山底。

火焰乘着这场大风,照亮了夜,在山涧肆虐。

萧矜开始往上走,山壁陡峭,并不好爬,为此他特地给自己挖出了一条往上的路。

走到半山腰,裴延站在旁边,低着头往下看,下面俨然是一片火海,在夜空之下无比壮观瑰丽。

萧矜停下来,面上也没了笑,漠然地看着道路中那些被火困住的士兵,那些垂死挣扎的求生之景。

“人间炼狱。”他道。

裴延笑了,顺着他的话道:“可不是吗,多少人家中父母妻儿盼着归去呢。”

萧矜的双眸映着烈火,淡声说道:“殊死博弈之中哪有那么多是非黑白,死的不是他们,就会是我们。”

他没有那么多的怜悯,他的心既系着父兄,又系着云城百姓,剩下的所有全记挂着陆书瑾,没有空余之处去可怜敌军。

哀嚎的声音渐渐小去,这场篝火盛宴已近结束,萧矜不再看,转身离去,“走吧,喊上兄弟们回去,事情还没完,后半夜有得忙活。”

走了两步,他又停步转头,说:“哦对了,下面那匹马得牵走,那是我的。”

第93章

陆书瑾用尽全力奔跑,风将她的衣袍鼓吹,将她的发纷扬

【丑时过半】

更深露重, 云城的街头空荡,已没有任何人走动。

街头上站岗的士兵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坐在路边打瞌睡,有的嗑着瓜子闲聊。

叶洵孤身一人站在城门口, 周遭的士兵全部被叶洵调走。由于风大, 他裹着黑色的披风, 将整个人罩在其中, 竟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不知站了多久,夜色之中忽而有两人策马狂奔而来, 到了城门前就匆忙翻身下马, 满面惊恐,连滚带爬地奔来。

叶洵取下帽兜, 一张儒雅俊秀的脸映上灯光, 他稍稍眯眼抵御狂风,问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来人一见叶洵, 恍若看到救星, 爬到了叶洵的面前跪下来,赤红的双目瞪得几乎裂开,嘶声道:“世子他们中计了!”

叶洵温声道:“莫急, 慢慢说来。”

“火!山涧烧起了大火,将世子他们全部困在其中烧死!那条路的前后完全被泥石堵死,无一人能够逃出来!”显然他目睹了那场人间炼狱, 也被吓得屁滚尿流, 整个人都疯癫起来,“是萧家人!萧家人设下的计谋, 他们一定会攻打云城的!我们……”

“不会的。”叶洵打断他的话。

与他的疯魔的模样相比, 叶洵看起来极为平静, 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他知道萧矜一定会用一场大火将那些人处理干净,就像他也知道吕泽心眼多,定会留有后手,派人在后头跟着,以备自己真的中计,能最快将消息传给贾崔。

不枉他在这里等了小半时辰。

他缓声道:“萧矜不会攻打云城的。”

那人大声反驳,“他一定会!我必须要将消息快些传给将军!让将军防备起来!”

叶洵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去吧,他在芙蓉馆里。”

两人又爬回马上,撒开蹄子奔着。叶洵站在后面看,正要扬手下令时,倏尔不知从斜上方飞来两支羽箭,正中那两人的背心之处,只听远远一声嚎叫,两人在马的疾驰中翻落在地,摔得骨头尽碎,再无声息。

叶洵转头,朝着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就瞧见城门边的高墙之上,挂在木柱上的灯笼晃得厉害,底下站着梁春堰和吴成运。

两人皆着黑衣,若非那纷飞的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还真难以发现两人。

梁春堰正在收弓,显然他是射箭之人。吴成运趴在墙头,冲叶洵招了下手,龇着牙笑。

叶洵稍稍挑眉。

他让人处理了尸体,而后上马离去,直奔叶府朝南的侧门。

叶府的周围早就围满了侍卫,里三层外三层。

事情生变,叶鼎已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在书房中坐了半宿,待下人第三次来通报时,他得知叶洵仍没有回府。

多年来作恶的敏锐嗅觉,让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拿上了一早就备好的行礼,在两个亲卫的护送下,前往叶府南侧门。

那侧门出去之后便是树林,极为隐蔽,终年锁着并无人进出,是以那扇门的外面是没有守卫的。如今虎符在他身上,他万万不能冒险,在抛下府中的妻儿一事上更是没有半分犹豫。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保证虎符的安全。

叶鼎乘着夜色出门,往日叶府的主人,如今竟成了贼一样,长披风遮了脸,脚步匆匆,生怕被人瞧见。

行至南门,下人撬锁废了番工夫,待好不容易将多年未开的门打开时,却恍然看见门外的墙边站着一人。

夜风肆虐,他手里提的灯飞晃着,听见响动之后便徐徐抬起眉眼看来,露出个温眷的笑容,唤道:“父亲。”

虎符是黄金打造的,上面雕刻着极为精细的纹理,一个手掌的大小。

这玩意儿若是只有一半,则也就值个几斤两的黄金价钱,但若是合二为一,则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兵权即王权。

此时那一半被争得头破血流的虎符,正搁在桌子上,静静地放着。

灯火并不亮堂,落在叶洵的脸上,将他温文尔雅的面容衬得有几分寒冷,他喝了一口茶,说道:“今日风真大啊。”

他并不是在自言自语,屋中还有一人,被吊起双手紧紧捆住,整个人垫着脚尖荡在房梁下,他目眦尽裂,刀子般狠毒的目光剜在叶洵身上,嘴上拴着绸布,将发出的声音捂得死死的,发不出任何声响。

叶洵又道:“在城门外等了大半时辰,在侧门又等了一刻钟,手都冻僵了。”

“不过无妨,等待恰恰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叶洵看着面前的人,说:“父亲,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吗?”

叶鼎气得仿佛随时都会晕死过去,胸膛剧烈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