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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229)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难怪萧矜在风亭山庄的那个雨夜看穿了她的好奇,却让她别问。

那是因为一旦得到答案,就等同于季朔廷将罪孽分了她一半,于是陆书瑾从此再难心安。

季朔廷看着她,说:“你不必介怀,凶手是我,一切罪孽我背着就好。”

他说完,就离开了庭院,留下个萧条孤寂的背影。

同日傍晚,吕泽穿上轻甲,坐着马车来到城外。

所有被调出城外的士兵皆已聚集在北城门之外,排好队列等候。

叶洵下车之后,又转身撩着帘子,亲自将吕泽扶下了车,又命人牵来了马。

吕泽上马之后,他就站在旁边,伸手拍了拍马头,笑着说:“这匹马可是去年我跟萧矜做赌,从他手底下赢回来的汗血宝马,这马踏雪无痕,日行千里,若是世子遇到什么危险只管抽起马鞭,定能带着世子逃脱险境,安然归来。”

吕泽低头摸??x?了两把马背上的毛,赞道:“的确好马,叶兄有心了。”

“若是能陪世子一同去那是最好,但城中还需我照应,只能由世子独自前往。”叶洵道。

“的确,城中你多盯着些,明日此时我若未归,你立即拉起防线,但凡发现可疑之人便立即处死,切记,万事之首就是护住虎符。”

叶洵认真点头,应道:“世子的话我都谨记在心。”

吕泽再三叮嘱之后,眼看着夕阳落下地平线,天色将暗,才带着大部队启程。

叶洵提议选在临近夜晚出行,也是为了多一重防备,不让萧矜摸清楚他们的动向,吕泽深以为然。

风依旧很大,叶洵站在城门边上,卷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长发纷扬。

他的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那群人身上,微笑着喃喃,“又一场篝火盛宴。”

语气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他想起上次萧矜为他准备得篝火盛宴让他吃尽苦头,这回轮到别人,他自然乐得看热闹。

夜晚的风更狂烈了,肆意在空中流窜,发出呜呜的啸声,在山涧之中回荡。

虽说经过了几日的风干,空中还是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吕泽刚闻到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身后的士兵也忍不住怨声载道,呕吐声此起彼伏,吕泽厉声呵斥了几句,才稍稍收敛。

实在是这条路太臭了,走在其中宛如行刑。

夜幕已经覆盖下来,月亮被厚重的云遮住,周遭没有一点亮光,士兵们逐一点了灯,捂着鼻子在风声呼啸的山涧中行走。

行至一半的路程,所有人都已经安静下来,只恨不得快点走完这个山涧,离开这奇臭无比的地方。

然而就在众人还对着气味万般嫌弃的时候,大地忽而一阵颤动,紧跟着就是巨大的声音传来。

空谷传响,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士兵们甫一听到这声音,立即就慌乱起来,发出惊慌的喊声。

吕泽本就心存戒备,动静出来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中计,扬声喊道:“撤退!”

那震耳的声音似乎从天上而来,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落了下来,是大大小小滚动的泥石。

有些石块也不过马车轮大小,有些却巨大无比,赶上一整个马车,似乎是从山顶处滚下来的,经过整个山体的距离,在落到人身上时瞬间就能将人砸成一团肉泥,而人类则毫无反抗之力。

后面传来齐齐的惨叫声,越来越响,吕泽调转马头回头看,长长的队伍后面那些灯盏已经杂乱到看不清的地步,不知道究竟滚下来的石头有多少,有多大,只能听见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在山间回荡。

他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对叶洵破口大骂,责骂他勘测不认真,到底还是让萧矜设下了埋伏。

脑子吓成浆糊,已经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后面已经封死了路,滚石还在往前走,吕泽来不及多想,用力地抽起鞭子,汗血宝马高叫一声,撒蹄子狂奔,带着吕泽一路向前,片刻就奔进黑暗之中,不见半点光明。

但是跑了没多久,马忽而慢了下来,吕泽急得满头大汗,一边骂一边用力地抽着马屁股,却还是不能让这宝马加快速度,直到马蹄子慢慢停下来,再一鞭子下去,它高高翘起前蹄,发出嘶鸣,竟直接将吕泽给甩了下来。

吕泽摔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堪堪停下,被这一下子险些摔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身为世子,富贵窝里长大的少爷,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当即忍不住低低哀嚎起来。

“咦?”身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疑惑的声音。

吕泽被吓了个半死,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蹭地一下坐起来,往旁边爬了几步,抽出身上的长剑,厉声道:“何人!”

周围太过黑暗,吕泽什么都看不见。

忽而暗色之中亮起一点星火,紧接着灯盏被点亮,一个人就这么出现在吕泽的视线之中。

是个身着赤红衣袍的少年,长发高束,腰间别着一柄无鞘长剑。他手持着一盏灯发出黄色的光芒,映照在那张极为俊俏的脸上,带着笑。

他看着吕泽,说道:“怎么还有一个跑到这里来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吕泽双手举起剑,对准面前的少年大喊。

虽表情凶狠,但颤抖的手将他的恐惧暴露无遗。

那持着灯盏而站的少年更是丝毫不惧,狂风大作,被卷起的长发投下光影,纷飞不止。

云落月出,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少年一半的脸映着灯光,一半的脸承着月光,在夜色之下形成绝色画卷。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他低语。

呼啸的风和遥遥传来的各种惨叫声几乎将他的声音盖住,但吕泽却还是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楚,他眼睛陡然瞪大,惊恐欲裂,“你是萧矜?!”

“是我啊。”他道。

摇晃不止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是地府里的无常,诡谲阴森。

萧矜可不就是来索命的吗?

他笑着说:“前面没路了,回去吧,跟你的士兵们死在一起不好么?”

吕泽浑身都在抖,他转头一看,前面的路果然被高高堆叠的山石堵住,难怪方才无论怎么抽马屁股,马都不肯再往前,原来这条路从一开始便是一条死路。

都到这个时辰了,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出现这种问题绝不可能是叶洵行事的纰漏,他根本就是自始至终都知道。

他完全被叶洵给算计了!

回去也必是死路一条,吕泽看着面前这年岁不过十七八的少年,心中想着或许拼死一搏还有些活路。

他爬起来举着剑,冲着萧矜砍去。

萧矜见状,一个不屑的笑容拉在嘴角,他一手提着灯,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长剑,锋利的长刃泛着森冷的光,盯着冲过来的吕泽抬手一挥剑,血色四溅。

吕泽只感觉手上一凉,下一刻巨大的痛楚袭来,他看见自己握着剑的手在空中打了个滚掉落在地,连带着剑也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