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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213)

作者: 风歌且行 阅读记录

他的伤只休养了一夜半天,日暮能够下床走动之后,他就赶紧跑来找梁春堰,求他去救陆书瑾。

但得到的答案只有拒绝。

他先前还能再厚着脸皮坚持坚持,在梁春堰拒绝的时候好声好气地让他再想想,但现在听了这番话,自尊心被踩在脚底时他最先是感到怒意,以及梁春堰的冷漠无情让他无比愤恨。

但紧接着,他的心底涌出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和巨大的委屈。

那只尚为完好的左眼刹那就变得赤红,蓄满了泪水,饱满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对,你说得对!”蒋宿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原本肿着的脸当即疼痛无比,激出了更多的泪,他却像毫无感觉似的愤然起身,不顾身上的疼痛大声喊道:“我知道我自己蠢笨!很多事情看不懂也想不明白,想知道萧哥的下落就只能日日去萧府蹲守,挨了一顿打才换得萧哥逃走的消息,我也知道我自己无能!明明知晓陆书瑾有危险,我想要救他却只能来求助于你!我的确可以躲在家中,去逃避那些危险,只等着将来恶人占领云城,我也不过是云城之中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百姓之一。”

他急喘了口气,语气中的愤怒褪去,化作无尽的难过,哭着说:“可我就是怕!怕那些我不闻不问,当个缩头软蛋的时间里,萧哥被逼至绝境,朔廷哥遭受迫害,陆书瑾也身陷危险,想到这些,我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躲在家中避难?”

“或许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忙也帮不了,但我宁愿做错,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蒋宿,蠢笨无能,是个胆小鬼。

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笨拙而努力地保护他所重视之人。

“而你,明明可以做到却选择冷眼旁观,才是真正的懦弱之人!”他冲梁春堰喊了一通,擦着不值钱的眼泪转身离去,泄愤一般狠狠摔上了门,表达自己对梁春堰冷漠的不满。

房中寂静,刘全的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被重重甩上的门,又小心翼翼地去看梁春堰的神色,心中对蒋宿狂骂一通,生怕梁春堰因为这一顿大喊而生怒,转头来折磨他。

然梁春堰却只是看着门的方向,眉眼间依旧平淡,毫无波澜。

“啧啧啧……”吴成运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翘着腿说着风凉话,“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冲你吼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持宠而娇?这不给他个教训?”

梁春堰凉凉地瞥他一眼,“当初教书先生是你杀的吧?因为他故意教你乱用成语?”

吴成运打了个哈欠,含糊说:“谁知道呢?可能是吧。”

又是皎月高升,又是一个满藏心事,惴惴不安的长夜。

贾崔和吕泽参与了接风宴之后,就住进了叶府,次日也没闲着,见了云城知府叶鼎,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应酬。

二人初来此地,须得将人认全,更何况贾崔是个好杀残暴之人,若是谁都不认识,到时连着同伙也一并杀了,才是坏了大事。

于是叶鼎抓着人几日都不放,带着他认人。

贾崔的小心思不少,他自然是想多立些功,只有现在努力一把,等到六皇子登基之后,他才有机会封个大官,捞些丰厚的赏赐。

季朔廷说要抓陆书瑾,却也一直没有消息,贾崔便坐不住了,派人去打听,得到陆书瑾住在城北的租赁大院的消息,贾崔立即命人去捉拿。

却不想并未抓到陆书瑾,反而是抓到了个杨沛儿的人,大院之中的人都说她与陆书瑾关??x?系亲近,经常往来,定然知道陆书瑾搬走之后去了哪里。

贾崔命人拷问杨沛儿,那女子瞧着很是怕痛,但嘴巴紧得厉害,翻来覆去只说不知道陆书瑾的位置,贾崔正急得心焦,恰逢一个名唤何湛的人找上门来,报出了陆书瑾的现居之地。

贾崔大喜,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就逮着人前方城东的小宅院之中,亲自去抓陆书瑾。

他带着人走到小巷之中时,就瞧见有个人怀中抱着一柄长剑,沉默地坐在门边,他看见了贾崔等人,却没有丝毫慌乱,缓缓站起身来,慢慢抽出利刃,呈现出挡门之态,仿佛等候许久。

贾崔心说这是哪个不怕死的,当即抽了刀打算上去砍人,走近时才发现眼熟,骂道:“他娘的,怎么又是你小子?前几日没挨够是不是?”

此人正是蒋宿。

他脸上的伤只剩下隐隐淡痕,右眼还有些微肿。从拿剑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不常用剑,再配上一副严肃凛然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但他站得笔直,指尖因过度用力地抓着剑柄而泛白,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咬着牙道:“有我在,你休想踏进这扇门!”

第85章

只记得季朔廷说会给他报仇。

贾崔带领士兵闯入云城之后, 头前几日城中混乱不堪。

萧府被这批外来士兵抄了个底朝天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人人皆知萧矜弃家而逃,不见踪影。

老子是守国的大英雄,儿子却是只知道吃喝玩乐, 大难临头了便自个逃走的软蛋, 萧家百年威名赫赫, 皆毁于这个无用的嫡子之手, 一时间萧矜被百姓们唾弃不齿,怒骂不止。

云城没了萧家庇护, 被彻底遗弃。许多身披戎甲, 腰佩利刃的士兵在繁华的街道上来回巡逻,凶神恶煞, 常常当街动手殴打百姓, 乱砸路边小摊,一时间云城各处的商铺都闭门歇业, 百姓也罢工躲在家中, 不敢再出门乱走。

昔日繁荣喧闹的云城瞬间变得萧条,街上即便是有行人也是脚步匆匆,只剩下那些佩刀的士兵当街站守。

好在那些士兵像是受过什么叮嘱, 虽肆意殴打百姓,欺压良民,但没闹出人命来。

陆书瑾相当沉得住气, 只要没人找上门来, 她就绝不主动出去,只在家中习字念书, 关于辱骂萧矜的那些传言, 她也听而不见。

三日后蒋宿上门, 模样鬼鬼祟祟,一见到陆书瑾就拉着她的胳膊神神叨叨地让她躲起来。

但陆书瑾能躲去哪里呢?她除了这座小宅院之外,根本无处可去。

说到后来,蒋宿的语气都变成了央求,他拽着陆书瑾的手,说要带她逃出运城。

陆书瑾却拒绝了,温声细语地让他坐下来,拿了些治疗伤痛的药给他。那是她当初看见萧矜总是面对着危险,不知何时就会受伤,所以才想着买些外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蒋宿这一顿挨得不轻,哪怕是过了三天了,他的右眼仍肿得只余一条缝。

陆书瑾稳定了他的情绪,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蒋宿便将那日他在萧府所遭遇的事说出来,虽然提及了季朔廷倒戈贾崔一事,但蒋宿也很快地辩解,认为是萧矜不在城中,季朔廷孤立无援才会临时倒戈,定然是出于什么无可奈何的原因。

然而陆书瑾一听这话,其实就立即明白了季朔廷的用意。

萧矜的计划一定正在进行,哪怕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他离开云城隐匿身形,而季朔廷留下来稳住贾将军,一人在暗一人在明,共同展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