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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人了[星际](98)

通讯结束了。

伯灵从座位上站起,风度翩翩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前襟,笑着说道:“小殿下所有想说的话都已经送到,我也就不多留了。我会在酒店静候佳音。”

说完,他领着身后的帝国人离开会议厅。

现在,会议厅中只剩下联邦人了。

“……我认为,其实这位帝国宗室提的三个条件,都是可以接受的。”坐在侧位上的联邦军备生产部长说道,“她没有一味地狮子大开口,第三个条件,立代理人管理蓝斯洛星,如她所言,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白沙会抛出这种建议,正说明帝国已经准备好和联邦常往来。不然,如果联邦口头答应条件、背地里却不照做,她又能怎么办呢?只有两国邦交处于尚可的状态,她才有资本过问蓝斯洛星将来的发展。

“……把星球的支配权送给帝国人?在我们联邦史上从未有过这种事。还让她指定代表人,这不是等着她往联邦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吗?”

“蓝斯洛星我听说过,确实是个鸟不拉屎的边陲星,再怎么发展也就那样,不过之前因为康恒生命科技公司的实验闹出了一桩很大的丑闻。要让那位宗室满意很简单,只要在政策上稍加优待,并且盯住那里,别让康恒科技之类的势力再统治蓝斯洛星即可……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多。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两国还没和谈,我们就要这么费尽心机地讨好帝国人?”

“不然该怎么办?谁叫我们的军部捅出了这么大篓子!秘密审讯帝国人,亏他们做得出来。”

经济部的官员有些难过:“原本和帝国的经济贸易细则已经商定地差不多。这下恐怕又要从头开始努力了。”

一时间,各部门的主事官员怨声载道。

这是联邦的代表议会,他们的意见就是大部分联邦官员和世家势力的意见。

公治礼坐在原地,脸色逐渐泛起一种灰败的色泽。

不需要进行代表投票,他也知道,大势已定。

坐在主位的男人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面,让逐渐沸腾的会议厅慢慢恢复安静:“主张否决那三个议和条件的,请站起来,陈述自己的观点与解决问题的方法。”

半晌,会议厅内无人站出来。

“很好。”男人点了点头,“那我宣布以下安排:军部统领公治礼上将,降级为上校,罢免其统领职位,剥夺其在军部的总领议事权。公治礼上校应向帝国的宗室亲自致歉,以平息这次外交事件。至于新统领人选以及军部其他人的降衔处置……稍后再由中央代表会、军事检察院、军部三方联合进行商议。”

不少人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开始兴奋。

公治礼倒了,军部的权力中心要重新洗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于蓝斯洛星,就由帝国那边来指定星务执行官。但蓝斯洛星的官僚班底还是要由我们自己来选。不能让帝国指定的星务执行官一家独大。”

这样,应对白沙三个条件的问题已经被解决地差不多。

这个计划执行起来,最大的障碍恐怕就是公治礼上校本人——

“我不会向她致歉。”公治礼梗着脖子说道,他的眼底泛着青白色,似乎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苍老了不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向帝国人致歉!”

“那也无所谓。”某个年轻将领瞥了他一眼,从一开始他就不支持公治礼启动什么“中枢”去审问帝国人,但当时公治礼的党羽和试图讨好公治礼的势力都投了赞成票,他无法阻止,现在看着这些人自食恶果,他也心中畅快,“你不想向白沙致歉,有的是人想向她致歉。你忘了她提的条件是什么?”

“让军部统领向她亲口致歉”。

公治礼愿意去向白沙道歉也就算了,如果他不愿意,联邦这方也不是不能玩玩文字游戏。总归新上任的统领会比公治礼要识时务,在这种情况下给帝国的宗室多赔几句好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新任的统领即使需要道歉,也算是代人受过,不会像公治礼那样颜面扫地、遭人羞辱。

公治礼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解下自己的统领军徽,丢在桌面上,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议厅。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公治礼身上。

公治礼离开后,当初跟着他投赞成票的几位将领满头是汗。他们有些是公治礼的直属部下,被公治礼一手提拔上来,这次公治礼倒台,他们又遭到降军衔处置,一定会元气大伤。而几个因为依附公治礼、或者平日里被公治礼强压着不得不支持他的将领却没那么紧张——总归他们身后的势力未倒,也没和公治礼彻底绑定在一起,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只要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就什么都来得及。

_

帝都星,周家。

一位穿着黑色长衣的老者坐在一台名贵的根雕茶几桌前,低头烹茶。他打开隐隐冒出白烟的茶壶,将沸水冲入杯中,原本蜷曲着的干燥茶叶瞬间在水流中旋转起来。等壶底漫出泉涌连珠般的气泡时,再缓缓消减火力。

他身边的助理直挺挺地站在离桌子三米处,如一道沉默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从壶中倒出芳香四溢的茶汤。

“待得声闻俱寂后,一瓯春雪胜醒醐……真有意思。”老者欣然慨叹道,随后,他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等着报告事务的助理身上,“今天代表会的那群人谈得怎么样?”

助理低声把帝国宗室提出的三个条件、联邦代表会因此做出的安排调整等,事无巨细地回报给老者。

“嗯,公治礼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宁鸿雪呢,当初不是他领命去审问那个帝国宗室的吗?”

“帝国的那位宗室,没有在条件里提及宁将军。”助理恭敬地回答道。

老者笑着说:“宁鸿雪八成是手下留情了。你看那个帝国宗室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甚至还有足够的精力亲自来对付联邦的代表议会,就知道那小子没有下死手。”

助理已经跟了老者很久,平日里也能插话几句表达自己的疑惑和看法:“可是,按照那位宗室的条件,宁将军也要被降衔。”

“宁鸿雪跟他们可不一样。”老者摇头,“他本来就不是通过正经的途径升上来的。被降军衔又如何?第十八军区不还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军区代表人的身份不换,他宁鸿雪的地位就无人可动摇。这次他会不会降军衔还是两说……即使降了,也很快就能升回来。”

助理微微皱眉:“您的意思是,宁将军私底下与帝国勾连,一早做了打算要救出那位宗室?”

“这倒不一定。”老者低垂着眼眸,说道,“他花再多功夫救那个宗室,功劳也不能在明面上。像公治礼那样过度敌视帝国的将领已经不堪用,但和帝国关系过于紧密,照样也无法长久地执掌军部的权力。”

“那个帝国宗室听起来是个聪明人。她说的话里没一句提到宁鸿雪。就算注意到宁鸿雪在刻意帮她,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宁鸿雪享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她今年才几岁?刚刚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