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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给废太子(52)

作者: 青山问我 阅读记录

余清窈用手指摩挲着鸟翅膀,低下嗓音道:“可是……这是殿下第一次射到飞鸟的奖励,当然是很珍贵的东西。”压下去语调在尾音的时候不由自主扬了起来,透出一股不属于她却也自豪的劲。

六岁耶,六岁就能射到飞鸟了,六岁的她连弓都拉不开!

李策微侧过头,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也从她自阴影里挺出来的玲珑鼻尖看出她颇有些骄傲。

为他而骄傲。

六岁的时候他也许也曾把这件事当作一个骄傲了吧,所以才会中途溜回去,想把这个黄金鸟哨送给母后。

那时候弟弟李祥才两岁,又水土不服生着病,母后一天都在帐子里陪着他。

不过,他不但没有把黄金鸟哨送出去,反而看见母后对弟弟关怀备至的一面。

曾以为天底下所有母子,就应当是他与陈皇后那样。

子孝母严,礼而不亲。

但是从那天起他才知道并不是的。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被母后抱起来过,有没有被她一块一块糕点哄着吃过,有没有被她摸着额头轻唱歌谣哄着入睡过。

他六岁了,却好像已经是一个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怜悯与呵护的大人了。

“策儿!你这个时候溜出来可想过你父皇会生气?”

“你可是太子!这不过是一个孩子玩意,也兴拿出来炫耀?”

“你走吧,别吵着你弟弟睡觉,他病才刚好,你身上带着外边的寒气,会凉着他……”

在以往那一句句严厉声中,他早已不会向别人寻求依靠。

他该是最坚不可摧的存在。

“你真的觉得这件东西很贵重吗?”李策嗓音沉闷,又问了一遍。

“那当然贵重。”余清窈声音温柔,却也是斩钉截铁的肯定,“这件黄金鸟哨对殿下的寓意非同一般吧!”

“或许吧。”李策声音淡了下去,人也靠在了床头上,两条长腿交叠着,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慵懒起来,“不过现在也不算什么了,你若是喜欢就留下来玩,若是不喜欢随便放起来就是。”

余清窈听出李策是真的要送给自己,也不再拒绝,而是合在掌心里,十分郑重道:“那臣妾一定会妥善保管,好好珍惜它。”

李策随着她慢慢合掌的动作,仿佛不知到在哪里飘荡的心也慢慢被她收在了掌心。

儿时那无人顾及的地方仿佛是浮萍生了根,终于抓住了依靠。

又好像,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谁给放了一盏灯。

灯火摇曳,光线所至,那阴冷的角落都泛起了一丝暖意。

李策终于轻轻地扬起了唇角,朝着余清窈的方向倾了身,温声道:“那就好好收着吧。”

郑重送出去的被当作玩意,随意送出去的却被当作宝贝。

好像很荒诞,可偏偏世界就是这样。

总在人满怀期望的时候给予残酷一击,却在人失望透顶的时候又送来一道光……

他静静望向余清窈。

她生得美,却毫无攻击性,就好像是月下的昙花,是风中的竹林,是水里的涟漪,她的美并不是遗世独立、凌驾在外,而是温和谦卑地融入其中,与之共鸣。

所以她敏感而多情,活得小心翼翼。

“可惜我好多东西都留在了遥城没有带过来,不然也可以送给殿下。”余清窈尚在惋惜之中,为不能回应李策的这份厚礼而叹气。

李策抬起手指,勾住她垂下的一缕发,轻轻绕在指间。

“你要真想送我什么,我倒是有个很想要的。”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李策在满足她的要求,还不曾听过李策对她有什么要求,这让余清窈都忘记了同处一室、同处一床的尴尬,把手撑在床上,凑近了一些,全无防备地问他:“是什么?”

馥郁的香气从余清窈身上散发而出,就好像那令人心动神驰的昙花沐月华而绽放。

李策忽然回过神,松开绕在指尖上沁凉的发丝,立刻改了口,甚至有丝说不出来的狼狈,避着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着急事。”

难得见李策也会吞吞吐吐,余清窈更加好奇,不过她追着问了几遍,李策始终不肯吐露半分。

余清窈实在乏了,打着哈欠慢慢软倒了身子,重新躺了下去,迷迷糊糊中还在说:“那殿下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听着余清窈的动静越来越轻,李策松了口气,隔着圆枕去望那已经闭上双眼的少女。

她伏在软枕上,呼吸已经逐渐平缓均匀,看起来十分乖巧安静。

李策慢慢把圆枕从中间取了出来,绕过余清窈扔到了最里面。

做完这些他才闭眼躺下。

还没过两刻钟,余清窈窸窸窣窣开始换动作,这一次没有圆枕拦着,她越了过来,直接把手脚搭在他的身上。

就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第33章 老实

李策呼吸几乎在这瞬间停滞, 可随后他又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睡觉绝不会越界。

昔日之言尚没有忘记,却与眼下这个状态却大相径庭。

只是,这算不上他的越界。

李策转过脸, 凝望着将他当作圆枕抱住的少女,她面容恬静,只有鸦羽一般的睫毛随着匀称的呼吸微微起伏, 像是美人斜倚暖风里,素手轻摇流羽扇。

小巧的琼鼻下唇瓣似桃花含露,有时候会低低呓语几句听不真切的梦话。

她睡着了,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春夏交接的时分, 虫鸣渐燥。

从窗牖的缝隙里间断地传来,像是唱奏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哄着天地万灵入梦乡。

睡着的人体温会降低, 余清窈的身子也只有温热, 但是贴过来时却像是怀里抱着一块火炭,把人烧得口舌发干, 仿佛旱了一整个季度的田。

静谧的帐子里只有呼吸声此消彼长。

李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就仿佛是被拉锯的琴弦, 嘈嘈如急雨。

他才说着春日长, 不想炎热的夏转眼就到了,不知何时后背已经浸出一身薄汗。

李策费力地挪开视线,仰面朝天, 看着昏暗视线里模糊不清的洒金帐,轻轻喘息,以调整呼吸的频率, 让自己安静下来。

这便是福安所说的, 自找苦吃。

不过他们说的也对, 像这样好像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像个正常人一样。

正常人都有欲望。

“阿耶……”随着少女呓语,顷刻间他袖子处被热泪润湿了一块,起初是热的但是转瞬间温热退去,只剩下一片冰凉,冷热交替中,他袖子就湿了一大片。

晚风逐渐猖狂,径自吹开了一面窗牖,呼呼的风卷起了珠帘,李策抬手顺着少女柔顺如缎的长发抚了抚,从发顶往下,一直到纤细的脖颈。

人似乎是天然知道如何伤害别人,也天然懂得如何安抚他人。

哪怕从未有人对他有过亲昵抚慰的举止,他也可以从眼睛里看的、耳朵听的学来。

从生疏到熟练也只用了几个来回,他已经能把人安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