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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班(52)

过来这边照顾谢锦临生活起居的谢家老人等他俩走远了,开始打电话给谢老爷子通风报信。

就,感觉他俩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他这把年纪不是很懂,只能如实把这些事告知老爷子。

明明是腻歪了这么久的一对小恋人,突然又是把东西全搬走又是重新追求,谁弄得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谢老爷子听后冷哼一声,臭着张脸挂了电话。真是一对小恋人倒是不错,就怕那小子犯了什么浑,硬生生把好事弄成了坏事。

他也是怕孙子重蹈他亲爸的覆辙,才耐着性子给他提点了几句。也是这小子运气好,换成他再年轻十几二十岁,那肯定是直接动家法揍他一顿了。

现在他都快七十了,得修身养性了,不能再那么劳心动气。

谢老爷子端着杯养生茶,轻啜了一口。他刚把茶喝下去,就见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管家面色犹豫地过来了。

“怎么了?”谢老爷子问。

“念念她妈妈递了辞呈。”老管家说,“她好像想等年中忙完孩子幼升小的事就出去自己开花店,所以准备辞了花房那边的工作。她怕耽误我们找人,就提前把这个打算报备上来了。”

谢老爷子回想了一下,没怎么回忆起顾念妈妈的模样。她就像个沉默又安静的影子,从进入谢家开始基本就待在花房里头学着怎么料理花木,鲜少在人前露脸。

“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到时候找人接替一下她的工作就是了。”谢老爷子说。

管家听后点点头。这种小事本来不应该拿来打扰老爷子,不过以老爷子对念念小姐的看重,他觉得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谢老爷子又端起养生茶啜了一口,慢腾腾地把茶咽下去,才没头没脑地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另一边,顾念把谢锦临撵走后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念念,我今天辞了谢家的工作。”

顾念一愣。

没想到妈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

“我已经跟管家讲了,让他提前找人接替我。”妈妈说道,“我工作几年攒了些积蓄,想盘个店面开花店,店面和花木货源我都看好了。一来你弟弟要上小学了,我自己开店时间自由点,更方便接送;二来我也喜欢做这个,几个老师都夸我很有天赋,我很想试一试。你会支持妈妈的对吧?”

顾念说:“当然,妈妈想做什么都可以。”

妈妈问:“那你以后放假能偶尔回来帮妈妈吗?不是让你看店,你回来帮我把把关就好,我怕有些事情我拿不定主意。”

顾念顿住,过了一会才回答:“……好。”

“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

通话很快结束。

顾念的目光落到了最小的那份礼物上。

她安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上前拆开了那份礼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手绘的全家福。

一家四口手牵着手。

还有个人坐在云端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是爸爸在天上看着她们。

顾念眼中霎时水雾氤氲。

没有人忘记过爸爸。

是她在逃避着一切,不敢大胆地往前走。

总是害怕自己期盼的事会落空,所以不敢再有任何期望。反复告诉自己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别的她统统都不需要。

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妈妈的示好往外推。

她其实没有妈妈勇敢。

第52章

“……我跟他一起去的。”

第二天是周末,顾念却意外接到徐文生的电话。

徐文生说在她家小区外面,有件事想和她谈谈。他的声音满是犹豫,似乎要和她谈的话很难以启齿。

顾念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却还是依言下了楼。

徐文生立在围墙的阴影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灰暗。他远远看见顾念从朝阳中走来,斟酌着开了口:“你吃早餐了吗?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顾念确实没吃,她和徐文生一起去找比较安静、适合谈话的早餐店。好在今天是周末,许多学生都忙着补觉,校外的早餐店这个点人不算太多。

两人坐下,各自点了餐,徐文生才起了话头:“我有个师弟,他是我老师的儿子。大学的时候失恋,得了抑郁症,差点自杀,是我救了他。从那以后他性格变得有点偏激,对女人怀有仇恨心……”

顾念顿住,抬眸看向徐文生,一双眼睛清凌凌的,仿佛能看透每个人隐藏着的隐秘心思。她缓声问他:“所以呢?”

徐文生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才好。

正僵持着,一把熟悉的嗓子从门口传来:“哟,你们在聊什么?”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拎着两份早餐的话,看起来挺像刚好路过的。

来的正是谢锦临。他一点都没有自己打扰了别人谈话的自觉,大喇喇地坐到了顾念旁边的空位上,把手里的早餐在顾念面前摆开。

一边摆,他还一边给顾念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婶说你爱吃这个,非要我送来。我怎么可能干给人送早餐这种蠢事?不可能的,我就是早起算了个卦,算出今天不宜在家里吃早饭,自己一个人出来吃又无聊,才过来找你一起吃。没想到半路上就瞧见你了,”

谢锦临把自己带来的丰盛早饭摆完,还转头远远地征求人家早餐店老板的意见。

“您这里遇到自带食物的人不会撵走的吧?”

早餐店老板本来正纳罕这一桌子俊男美女怎么都聚集到他们店里来了,看他把自己和那女生面前摆得满满当当,笑呵呵地说:“不撵,我们不讲究这个。”

要是把人撵走了,哪还有这么养眼的小男生小女生可看。

就是坐在他们对面那个年纪好像略大一些,是研究生还是老师?

注意到周围集中过来的目光,徐文生一下子沉默下来。

顾念知道谢锦临的臭脾气,只能让早餐店老板不用做她的那份了,钱会照给。

对脸长得好的人,早餐店老板一向很好脾气,摆着手说:“没事,还没做你的,不用给钱,你们随意就好。”

顾念也没坚持,她把面前的餐点挪换了几下,将林婶做的早饭按照两个人的喜好均分完毕,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林婶她们都是谢家老人,她搬到谢锦临那边住了两个月,想瞒住谢老爷子那边是不可能的,现在林婶这种态度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谢老爷子的态度。

想起记忆中那个对外人严肃威严、对他们却带上点儿笑意的老爷子,顾念微微垂眼。

爸爸妈妈家都没有长辈了,而因为要给爸爸妈妈治病,妈妈借遍仅剩的所有亲戚家,弄得最后所有亲戚都和他们家断绝了关系。

大家日子都不富裕,谁愿意把钱砸进一个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无底洞?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以后这些钱谁来还?难道指望靠她们孤儿寡母能还上吗?

各人有各人的顾虑,各人有各人的负担,谁都没有义务为了帮助别人而让自己家陷入捉襟见肘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