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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将心养明月(8)

秦既明揉太阳穴:“你还去了酒吧?”

林月盈安静了。

“算了,打就打了,是他不对,”秦既明问,“你没吃亏吧?”

林月盈喜滋滋:“没吃亏呢,我的女子格斗课可不是白上的。”

秦既明说:“不愧是我妹妹,巾帼不让须眉。”

“那可不是,”林月盈顺着竿子往上爬,得意,“就我这样,娴静如花照水行动似优雅疯狗的妹妹,你打着灯笼也难找。”

“是,”秦既明颔首,“所以,我这打着灯笼也难找、娴静如花照水行动似可爱小狗的妹妹,能不能告诉我,你去英国伦敦,有没有看不合时宜、或者,需要向你那成熟稳重、铁石心肠、冥顽不化的哥哥报备一下的节目?”

林月盈呆住。

绿灯通行。

秦既明专心致志开车,望向前方,视线平静。

“记不住了也没关系,平板就在你前面,我完全不介意你在这个时候重新温习一下那两张照片,然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月盈说:“什么合理的解释呀?我温柔善良、英俊潇洒、体贴入微心软软的好哥哥?”

秦既明说:“少拍马屁,这招没用。”

林月盈像个认真听课的好好学生:“哪里有,哥哥教我不说谎,我说的都是事实呀。”

秦既明不为所动:“说吧,为什么去看成人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嘲讽:“不要说,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大哥哥控。和你合照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是少时努力就能做你父亲的年纪。”

林月盈把“人家才二十三岁还没你年纪大呢”这句话用力憋回去。

她深呼吸,端正坐姿,严肃。

“里面不适合我,拍完照就离开了。”

秦既明冷血拆台:“你那张照片是看完整场表演后才能拍的。”

林月盈快速反应:“……我强忍着不舒服看到最后。”

秦既明指出:“你那愉悦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舒服。”

林月盈纠正:“那是皮笑肉不笑。”

秦既明淡淡:“再贫嘴,你会感受到皮疼肉也疼。”

林月盈楚楚可怜:“……其实我是为了感受那种纸醉金迷的无耻氛围,内心再对如此靡靡之音加以深深批判。”

“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啊,”秦既明平静夸赞她,“你怎么批判它了?有什么心得来和你愚钝的哥哥分享一下?”

“好吧,”林月盈噎住,她诚挚地说,“说实话吧,哥哥。”

她说:“我前几天眼睛不舒服,听人说多看美好的异性能够治疗眼睛痛。”

秦既明冷笑:“我看你是想屁股痛。”

第5章 上课

在已经做了充分功课的秦既明面前,林月盈没有丝毫可以狡辩的余地。

依照现在的情形,车上不适合继续再谈这个话题。她做的事情和态度,极有可能令秦既明气血翻涌,影响驾驶。

秦既明让林月盈稍等一等,等到家后,他再和她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而在这之前,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来想出令他消气的理由。

林月盈还想用买食材这种事情来拖延,遗憾秦既明没能给她这个机会,他已经打电话去常去的店,委托店主挑了一只鸭。

经过时,店门口稍稍一停,拿了就走。

终于到家。

秦既明挽起袖子,一直挽到肘关节之上,露出手臂——他右边小臂上有一道伤疤,缝合不过几针,但他属疤痕体质,有点伤病就容易留下痕迹,即使用再好的防增生药膏,也无太大的用处。

疤痕体质的人,身上每一个无法磨灭的痕迹都有忘不了的来历。这个疤痕,林月盈和他同样记忆深刻。小时候,林月盈跟大院其他孩子一起学爬树,吊在树上不敢下,秦既明借了邻居家的梯子,去抱她,那梯子单薄,扶梯子的小孩没保持好平衡,他落地时跌了一下,只顾着抱紧林月盈,自己手臂在花坛边缘铁丝上划了深深一道。

林月盈一肚子的狡猾,在看到这条疤痕时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既明秦哥哥,”林月盈主动卖乖,套上八百年用不了一次的小围裙,要帮忙一起洗菜,她不会做饭,只能清洗蔬菜水果这样打打下手,“我错了,我不该跑去看那场成人秀。”

她低着头,乖乖巧巧,老老实实地洗着蔬菜。一整个嫩嫩的球生菜,她一层层往下剥,一层层剥掉谎言、欺骗、借口、理由,啪,脆脆的生菜球茎在她指间被折断,只留下坦诚的心。

秦既明在处理那只鸭子,头也不抬。这样的成人话题,倘若坐下来面对面的谈,未免有些尴尬。秦既明麻利斩鸭,斩骨刀寒光闪闪,折着剁开的残肉碎骨。秦既明一双手,能弹钢琴能敲键盘,在他眼中,以上两件事和剁肉也没有区别。这样一双无差别做事的手自然不会娇嫩,薄茧叠硬皮,他自己都觉得粗糙。

拥有一双柔软嫩手的主人在他旁侧,听话地剥着生菜球。

从小照顾到大的人,此刻正抬着头,眼巴巴看他。

秦既明在最叛逆的青春时期,就成了日日夜夜督促她洗澡洗脸好好刷牙的兄长;等到她最敏感多思的青春期,秦既明又接她到自己身边,成了岁岁年年照顾她学习起居的监护人。

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斩好的鸭子入了锅,沸水煮开,预备焯水。清洗煮掉一层浮油血腥后,才能继续煲汤。

秦既明洗干净手,斟酌再三,开口:“按照常理来说,我不应该和你谈性。”

林月盈惊讶:“你昨晚想和我聊这个?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讲?”

秦既明说:“深夜不适合谈这个。”

“哪里不适合,”林月盈满不在乎,“你不会以为深夜只适合谈人性吧?”

秦既明说:“不然呢?深夜找你谈性才是丧失人性。”

“秦既明,你总是把简单的问题严重化,”林月盈说,“怎么就上升到丧失人性的阶段啦?你道德感好重喔,不要这么尴尬嘛。”

秦既明看她:“你不觉得尴尬?现在你那红耳朵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热的。”

林月盈镇定:“我刚摸了辣椒,是辣的。”

秦既明说:“也算是人性,好奇是人的天性。我承认,一些只对成年人开放的场所,的确会对你这样刚成年的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那种在国内几乎是不可能上演的表演。我可以理解你,所以你也不必有太重的心理压力。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心理。”

林月盈安静听。

她想,秦既明大概是多虑了,她现在已经成年了,心理也已经健全。

可能他还没有适应“她已经是大人”这件,才会仍旧将她当孩子教育。

她没有打断秦既明。

“现在就是我想和你讨论的事情,”秦既明看她,“好奇,欲望,都是本能。一个人的成年与否,并不只是依靠简单的年龄来区分。并不是说,在十七岁的最后一秒钟,你盯着秒针,看着它越过十二点,你就是一个自由的成年人——不是这样的,它只是法律上的规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在于会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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