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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101)

作者: 十方海 阅读记录

直到沈时的乌篷船快要到对面画舫,桃夭这才要回舱房。才到门口,就瞧见莲生娘站在门口。

连生娘打量着才不过短短半个月,容貌出落得愈发明艳的儿媳妇儿,心里越发酸楚起来。

这些日子她虽日日待在船舱里,可从服侍的人只言片语中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那日日来瞧桃夭的沈探花乃是金陵当地百年氏族王家子弟,且不说王家家世显赫,那沈探花也是芝兰玉树的好男儿,与桃夭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意。

这样门当户对的家世,再加上这样深厚的情意,恐怕自己的儿子怎么都比不过。且莲生如今这样不好,直接抛下她就走了,自己断然没有拦着她再嫁的道理,指不定她人还没到长安见到莲生,就在金陵与那沈家郎君好了,心底愈发伤心,转头回了船舱。

桃夭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才入船舱,就见她人已经躺下。

她正欲上前询问,见宋大夫回来,小声问:“阿娘怎么了?是想家了吗?”

宋大夫指了指外面。

桃夭会意。

两人一路走到甲板处,宋大夫望着被船上灯笼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叹息,“她就是心里转不过弯,以为你不要你莲生哥哥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假儿子。

可谢先生人都已经走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见着。

桃夭也叹了一口气,“我们又不可能再碰上谢先生。”

宋大夫迟疑,“那你觉得沈探花好不好?”

“沈二哥哥?”桃夭想了想,“我觉得人特别好。”

“我也觉得挺好,”宋大夫听她这样讲心里有了数,提醒她,“这次总要问清楚些,免得到头来又同你说家中定了亲事。”

想想他又觉得生气。

那个谢先生真是不厚道,又不娶她,为何还非要同她洞房,若不然,她好好一个姑娘家,又这样显赫的家世,什么样的人寻不到!

桃夭微微有些惊讶,“沈二哥哥定不定亲,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同人成了两次婚的寡妇,他难不成要给我当赘婿?”

“你如今不同往日,还讨赘婿做什么!”

宋大夫知道她这个人心思单纯得很,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再说寡妇怎么了?当朝贵妃不也是寡妇改嫁?她能改嫁给圣人,还不兴你改嫁给一个探花?”

不等桃夭说话,他又道:“你想想,你若是同他成婚,他家就在金陵,咱们以后想回去看看你张婶儿他们,岂不是更方便?”

他心底一直当桃夭是女儿,是以也没想到桃夭在长安的家里还有一个阿耶,话说出来才觉得不妥,“我就是瞎说,指不定长安还有更好的。”

桃夭眼神却亮了。

虽然金陵不是姑苏,可总在江南。

她心底还是不想去长安。

宋大夫怕她冒傻气儿会去主动问那沈探花要不要同她成婚,提醒她,“你现在是相府千金,要矜持些。他若是有意,自然会主动提及。若是无意,岂不是要人家笑话你?”

桃夭深以为然,“阿耶说得对!”

先生就总嫌她不矜持,她得矜持一点儿,免得讨了沈二哥哥的嫌。

两父女就这么三五句话似乎已经将终身大事敲定,心里头那点子忧伤被江风一吹就散了。

桃夭见宋大夫正摆弄着鱼竿,问:“阿耶这么不睡做什么?”

宋大夫幽幽道:“夜钓。”

不然到了白日被莲生娘瞧见,又要被骂。

桃夭捂着嘴笑。

虽然离开了桃源村,可有阿耶阿娘在身边,她觉得哪里都是家。

宋大夫朝着隔了半里地灯火辉煌的画舫好奇,“可见过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若是有机会看一眼,也不枉此生了。

桃夭压低声音道:“没见过。不过我瞧着身形同先生挺相似的。”

“是吗?”宋大夫又忍不住朝画舫张望了一眼。

这时从远处飘来的乐声突然断了。

正竖着耳朵听小曲儿的桃夭“咦”了一声。

怎么好端端曲子没了?

宴会结束了?

*

画舫。

灯火通明的宴会舱内。

两侧坐着的江南道大小十数位官员如坐针毡,偷偷拿眼角不断觑着端坐在上首头戴金冠蟒袍,光华灼灼叫人不可逼视的太子殿下。

他轻轻叩击着黄花梨木案几,缓缓开了口,“若是有困难现在可以提,否则待孤回了长安再递奏疏找孤诉苦的话……那就等同告诉孤,在座诸位无不都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辈。”

这话一出,在座大多数官员都在心底叫苦不迭。

前些时日太子殿下自来金陵以后日夜在秦淮河寻欢作乐,谁来也不见,他们只以为是太子殿下离了长安转了性情,无不想方设法送了美姬与宝物来,太子殿下也照单全收。

原本都还以为拍上了太子殿下的马屁,谁知近日太子殿下不仅露面,还日日去地方巡视,这不得不叫人心底泛起了嘀咕:太子殿下所谓的“寻欢作乐”不过是个幌子,为得就是叫他们放低警惕,若不然,一向海量,号称千杯不醉的江南道御史江兆林怎会好端端“溺毙”?

接到请柬时大家就想到今日恐怕是一场鸿门宴,果然,才吃了两杯酒,听罢一首曲子,太子殿下就将宴席撤了,同他们谈起漕运改革之事。

此事困难重重,谁也不敢往身上揽。

可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岂不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无能之辈,合该让贤才是?

那些没给太子殿下塞东西,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的官员还好,凡是塞了东西的无不战战兢兢,明明舱内搁了冰,可身上的汗一阵一阵地流,脖子上的脑袋都重得抬不起来。

谢珩瞧着没人作声,道:“登州刺史何在?”

被点到名字的登州刺史立刻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斟酌片刻,道:“漕运改革非一朝一夕,当从计议。”

“从长计议?”眉眼矜贵的男人睨他一眼,“依卿所言,该如何从长计议?”

“这……”汗如雨下的登州刺史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当先通渠。”

“如何通?”

“这……”

谢珩见他“这”了半日一句话有用的话都没有,微微蹙眉,已是不满,环顾舱内,目光落在与许凤洲同坐,低眉敛目的沈时身上,道:“不如沈卿说一说?”

沈时虽是探花,可却无官位在身。

在场的官员几乎都是各州刺史,谁人也不曾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点到他的名字,就连自认为来凑数的沈时都没想到。

不过漕运改革之事乃是大事,许凤洲早些日子陪着去视察之时已经同他提过。

他回去查阅过关于漕运的史料,心中也算是有些定数。

他不慌不忙站起来来向谢珩行了一礼,道:“漕运改革真正的难点在于洛阳向长安运输的这段路程,而其中的先要之处则在陕郡黄河段的砥柱山。这块岩石使得本来就湍急的喝水被分流,到处都是暗樵与漩涡。如是通过此处,必须要通过纤夫拉纤,且稍有不慎,经常连船只带纤夫全部被水冲走,以至于折损严重,产生巨大的损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