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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542)

谢慕林则有些无语地坐在谢映慧身边,一边给她递干净的手帕,一边道:“大姐,你这想法也太势利了些。长公主既然发了话,就不可能因为你提前几日回家就撒手不管;而就算曹家因为你离开了长公主眼皮子底下,便开始拖拖拉拉不肯归还我们家的产业,我们也不会抱怨你什么。跟那些财产相比,还是你比较重要一点。你何必为了那些东西委屈自己呢?”

谢映慧拿帕子抹了自己的脸一把,哼了一声:“我都伤成这样了,不要回点好处,岂不是白白吃了亏?!况且我在玉蓉那儿,太医给我治伤时,都更上心些,长公主还每天都给我送好东西来,我在她那里住着,一点儿都不委屈。这不是憋了几日,有些憋得慌了。趁着如今跟前只有你们在,我也用不着装什么乖巧懂事的晚辈了,才放声大哭一场罢了。你以为我的伤口真有这么疼吗?原本是很疼的,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你仔细瞧瞧,都开始结疤了呢!”

她拉长袖子,把伤处展示给谢慕林看。谢慕林见那曾经有些可怕的伤口果然已经开始结痂了,有几个部位还露出了嫩红嫩红的肉色来,果然已经大有改善。

她笑道:“这样看来,长公主府的那位太医,果然还是挺有本事的,倒也不枉大姐委屈自个儿在报恩寺里住了那么久,天天吃得清淡。不过现在大姐的皮肤正在慢慢长好,伤口处是不是会很痒?一定要忍住,别去挠它才行。回头我让厨房给你多炖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膳汤水,大姐你涂药也涂得勤快些,等这伤彻底好了,你就解放啦!”

谢映慧撅嘴道:“赶紧的吧,叫厨房里多做些好吃又对我伤口有好处的菜色汤水来。之前家里送过去的吃食,我见里头有荤腥的,怕长公主知道了会嫌弃,都忍着不肯吃一口。虽说玉蓉劝我不必守戒,但她和长公主自个儿都为了法会,为了给早夭的那位长公主祈福,吃了七八天的斋,我又怎么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吃荤?所以哪怕馋得天天流口水,我也坚持只吃寺里做的斋饭。如今既然到家了,我定要好好大吃一顿才行!”

谢慕林与谢显之都听得愕然。后者忙道:“我给你送汤水去时,你怎么不说?!也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你是住在报恩寺里的,确实不该吃荤腥。早知如此,我就不给你送去了。”好歹别让妹妹馋得那么难受。

谢慕林也道:“我一直没住在寺里,倒不清楚他们管得这么严。只是我原本想着你是病人,为了能让伤势尽快好起来,肯定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又不是出家人,守什么清规戒律呢?但如果你坚持不肯吃荤汤,我也可以寻些素食做补身汤水的。大姐你怎么不早说?!”

谢映慧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为什么要早说?你们给我送荤汤,是为了让我早些好起来,是一片手足友悌之心。我不阻拦,当然也是因为不想辜负了你们的好意。而我自个儿不吃汤,则是为了给早夭的那位长公主祈福,是在为永宁长公主着想,不想冲撞了她负责的法会。我多懂事呀,长公主殿下只会更喜欢我、怜惜我,自然也就会更加用心地催促曹家人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了!”

谢慕林与谢显之都听得无语。谢显之仍旧是叹气:“何至于此?我当初提出向曹家要回咱们家的产业,并不是为了让大妹妹你受委屈的!”

“谁委屈了?我一点儿都不委屈!”谢映慧翻了个白眼,“我叫曹文凤烫成这样,只要她不好过,她一家子都不好过,我才会觉得舒心!不就是吃几天清茶淡饭,忍几日痛么?清茶淡饭吃久了也就习惯了,长公主府的太医也确实很有本事。你们瞧我现在就好好的了。反正回到家,我想吃什么不行?你们还能亏待我不成?!”

谢显之叹道:“当然不会亏待你。你先歇着吧,我这就去厨房吩咐,叫他们做一桌好菜来。”

谢慕林道:“别做得太油腻了,眼下还是优先让大姐的伤好起来再说。反正都忍了这么多天,不在乎多忍几日。倒是汤水什么的,可以多喝两碗。”她又转向谢映慧,“我跟大哥商量着,还是搬回珍珠桥那边住的好。那里地方大,比这小宅子住起来舒服多了,想去看大夫抓药都方便些。”

谢映慧忙道:“是该搬回去的。当初我是为了避开平南伯府的人,方才搬出来。如今平南伯府的人倒了霉,只怕也没空理会我们了,我们没理由不搬回去住,却天天挤在这种小地方。”

她瞥了谢映容的方向一眼:“反正我是不能忍受跟三丫头做邻居的。天天听她胡言乱语,我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连那种蠢事都做得出来!”

说着说着她就站起了身,一副要到隔壁寻谢映容晦气的模样。谢慕林哭笑不得,把她拦下:“别闹了,大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赶紧歇息一会儿。很快就能吃午饭了,你何必把时间花在骂人上头?”

谢映慧轻哼一声,转身向床铺走去。

第568章 惶恐

谢慕林暂时把谢映慧给劝住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谢映慧的伤口好了一半,正处于时不时又疼又痒,痒起来就让人受不了的时期。她在报恩寺里与永宁长公主、马玉蓉做邻居,为了维持好形象,顶多只能哭两声,其他时候都要装乖巧懂事讨人喜欢,但回到自家的地盘上,那就不一样了。

为了不让伤口痊愈后留下什么不好看的疤痕,她难受时也不能挠,更不能使用那些可能会影响药效的止疼药,所以必须得找些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在伤口难受时好受一些。她身边如今只剩了一个绿绮是心腹,其余下人也不多,不好随便打骂,正巧有个看不顺眼的妹妹就住在隔壁,她索性就拿谢映容来逗乐子了。

在谢慕林盯着家中下人收拾行囊,预备搬回珍珠桥的时候,谢映慧就几次三番跑到谢映容房间门口去说风凉话了。她一会儿讽刺谢映容愚蠢,攀错了高枝儿;一会儿又打击谢映容视薛四姑娘为挚友,但挚友从来没打发人来问候她一声;一会儿又道宁国侯府的嫡长孙程笃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了,听说程左两家又重新开始议亲了呢,问谢映容有什么想法。

谢映容被她骂得火冒三丈,同时又有几分不安。她心里固然觉得薛四姑娘不可能放弃自己这个好帮手,也觉得自己凭着救命之恩,不可能得不到宁国侯府的一声交代,可谢映慧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薛四姑娘既然曾经送信到这座小宅来,知道她被抓回来的消息后,怎么也该打发人来问一声吧?还有宁国侯府,既然程笃病情痊愈了,可见她拿出来的药方效果卓绝,他家里人怎能不上门向她道一声谢呢?

莫非宁国侯府不知道她住在这里?又或是……因为程宝钏烫伤了大姐谢映慧的关系,宁国侯府的人理亏心虚,不好意思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