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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359)

谢慕林笑笑:“您知道是误会就好。以后不管听到什么消息,心里有疑问了,只管问我,或是问其他人,哪怕是打发人出去找人打听也行,千万不要莽莽撞撞地自个儿跑出去探看,不然有个什么事,家里人都不知道,叫人如何应对?”

谢老太太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说:“我那是出去看河水涨到什么程度了,并不是要去打听什么流民的消息!”

“那也是一样的。”谢慕林淡淡地说,“您信不过我和丫头婆子的话,以为我们是在哄你,目的是为了把你骗回谢家角去,因此才会故意把身边人都支开,自己偷偷到门前河边看水位涨到什么程度了。我能明白您的想法,但还是劝您,以后再想做这种事,不要支开身边的人。

“您就算多带几个男女仆妇出门到河边看景儿,又有谁会拦着呢?只会有人替您添衣裳,打伞,还会有人劝您小心脚下,别摔了跤。如果有风雨来袭,也会有人劝您回到家里去。这样您就不会再狼狈地被淋得全身湿透,大病一场了。为了点虚面子,忘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实在没有意义。”

谢老太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恼羞成怒地扭开头去。

谢慕林只装作没看见,继续道:“外头没有流民的消息,那是不是流民,我也说不准。但就算没有流民跑到我们这儿来,外头河道里的水位也是一天比一天高了。您老人家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撤退。您是病人,更要听话。我们会把您遮严实了,不叫您吹着风,淋着雨,但您也不能闹腾才是。否则,就算您成功让自己留下来了,病情一加重,受罪的还不是您自己?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大病初愈,再添病症,还不知道保重身体,真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谢老太太憋屈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慕林也不理会,径自出了后楼。

她才走到正院,正巧马路遥回来了,向她禀报:“二姑娘,前湾村的木匠刚把您订做的东西送过来了,您要不要到前头瞧瞧?”

谢慕林点头,与他一块儿到了前院。她前些天请前湾村的木匠打制一把牢靠的轮椅,预备运送谢老太太时方便移动。前湾村的木匠曾经受雇,参与过老宅修整工程,手艺很扎实,只是花巧的技术少些,但她又没打算在轮椅上雕花,这已经够用了。

她去查看了木匠送来的轮椅,基本如她图纸所绘,就是做得比她想象中大了一点儿,又没什么装饰,看起来有些笨拙。不过她试着推动了下,发现轮椅的轮子运作良好,明明椅子看起来很笨重,推起来却没什么难度,也不会太费力气。她问了木匠,得知是用了铁制的零件,又上足了油,心里挺满意的。

木匠还在轮椅的把手位置做了点小机关,有需要的时候,取两根粗木棍来,穿过把手下方留的洞口,就能把轮椅整个抬起来,变成一顶没顶轿子。送谢老太太上船的时候,这个小机关就特别实用了。

这把轮椅虽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用来运运谢老太太,已经足够。谢慕林非常满意,给足了工钱后,还多添了一笔赏钱给木匠。木匠很高兴,临走前还说:“小姐还有什么想做的,只管来找我。我的手艺虽粗笨些,但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还算排得上号,而且包管用料十足,绝不会偷工减料!”

谢慕林笑着送走了木匠,不久之后又从马路遥家的那里得知,特地给谢老太太订做的连帽雨衣已经做好了,正在赶制其他人的份,明日就能送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外头又来了个坏消息。

又有流民劫道了,劫的依然是送粮进京的官船。

这回的案发地点不再是嘉兴附近了,而是更靠近杭州的地方,甚至离杭州将军辖下的亲兵营只有十几里的距离。然而那些跟着新将军才上任不久,地盘都还没巡视清楚的官兵们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到被劫的官船上逃脱的船工与兵丁逃出来报了案,当地官府又派人给他们送了信,他们才知晓。

新上任的那位林家贵婿,成了第二个要背锅的杭州将军。朝廷方面又一次迅速得到消息,有官员迅速上本参他,一如他前任那般待遇。前任杭州将军刚刚进了牢房,眼看着后任便也要来与他做伴了。

谢慕林匆匆听完报信,却顾不上去深究其中秘密。前湾村的人刚刚给她送了个消息过来,道是他们昨晚远远瞧见,河的另一边似乎有火光在晃动,呈一长排,在向他们这边方向靠近。

第375章 猜测

前湾村人所说的“河的另一边”,并不是谢家湾人所说的“河的另一边”。

前湾村与谢家湾虽然只隔了一座不算高的山,但门前的河道却是不同的情况。前湾村那边有河道通往太湖,村中渔民就是驾船通过那条河,前往太湖打渔的。而谢家湾这边,却是在运河岔口处开辟出一条水道,连通了运河与前湾村前的河。

在谢家湾,谢家三房老宅门前这条河,对面还是谢家的地盘。但在前湾村,河的另一边,却是一片比较荒芜的土地,面积不小,呈长条状,有几处矮小的丘陵,还有一片滩涂。曾经有人觉得那边的土质不错,开恳过农田。只是前些年闹水患时,太湖泛滥,湖水淹没了周边的土地,也蔓延到了那块地,令开恳者损失惨重,只得无奈搬离了此处,又没有人接手,那块地就被再度荒废了。

还有一种传闻,说那块地一百多年前曾经属于过一个世宦大族,原本十分兴旺发达的,还出了不止一个高官。可这家子不知犯了什么大罪,被满门抄斩了,全族都没一个人留下,就算有人逃出生天,估计也远走高飞了,家产、族产自然就充了公。其他家产还罢,独独那块地却是原本那家族祖祠所在,家族坟地也在那儿,所以官府也懒得理会,任由它抛荒。后来有人想要开恳,也无人理会他。盖因一直有传言说,那片土地上还有那个家族的祖先魂灵在飘荡,为子孙后代鸣冤,因此任何人想要占据那里,都不会有好下场。开恳者的结局,正好印证了传言,越发没有人再跑那里去了。

如今官府就继续拿它当荒地,反正太湖时时泛滥,有那片地做个缓冲,也没那么容易威胁到更南边些的村落城镇。至于前湾村的居民,则相信那块土地上真的有鬼魂游荡,除了每年清明时,都会有村中代表战战兢兢地划船到对岸上,烧香祭拜,请那里的魂灵不要惊扰他们村子以外,平时几乎连河中线都不敢越过去。

谢慕林对这样的传闻不置可否,不过她有些怀疑,如果那地方真的有某个大家族的祖坟所在,说不定还会闹出些鬼火的故事来,越发证实了传闻“不虚”。事实上呢?不过是坟地里的磷火作怪罢了。

谢慕林本人当然知道那里没什么鬼魂在飘荡,但既然是被湮灭了的大族故地,她也没兴趣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