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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1526)

太后叹道:“你父亲是个周到的性子。这事儿连哀家都不知晓,可见他有多小心。不过皇后身体不好,路上也不好过于辛苦了。你父亲要是再给她去信,就让她别着急,大热的天气,可别因为赶路赶出个好歹来,一切以保重身体为上。她就算到了京城,哀家也不敢叫她干重活的。横竖宫里的事务有你媳妇盯着,都料理妥当了,哀家也没什么好操心的,让皇后也放宽心。好不容易夫妻团聚了,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岂不扫兴?将来还有的是忙碌的时候呢!皇帝的后宫固然人少又省心,但身为国母,可不仅仅是要管着后宫而已。再者,大行皇帝已经去了,过些天皇帝就要正式继位登基。等皇后到了京城,还有正式的立后大典。若不把身体养好,哀家就怕她连立后仪式都撑不过去!”

朱瑞干笑了两声,应了下来。太后对新皇后岳氏的态度还算不错,很有些真心为她身体着想的意思。既然如此,朱瑞当然要进一步促成这对常年不见面的婆媳之间的融洽关系。这也是在为父亲朱晟分忧呢!

太后想知道的就只有皇后岳氏进京这件事。由于新君朱晟后宫无人,是否该多纳几个妃子,好正正经经添个子嗣,这种事太后还没考虑清楚。她知道朱瑞的真正身世,自然明白这事儿有多么敏感,不能因为她想要小儿子有真正的血脉后代而胡乱插话。具体的,她得等到小儿媳岳氏进京,再与后者商议。

因此她就随手把大孙子朱瑞给打发了:“你这几日都跟着你老子在宫中忙活,你媳妇也是几日没回府,留在宫中替哀家分忧。辛苦你们了。今日暂且无事,你且带着你媳妇回府去歇一歇,明儿再来吧。若是你老子寻你,哀家自会替你挡着。”

朱瑞早就想回家去休整一二了,闻言顿时大喜。谢慕林露出一个节制的微笑,走到朱瑞身边稍稍靠后的位置,与丈夫一同向太后谢了恩,又强忍着心中的欢喜,与朱瑞一同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长孙夫妻俩亲亲热热携手离开的背影,太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永宁长公主看着她的表情,试探地问:“母后觉得瑞哥儿夫妻俩怎么样?”

“挺好的。”太后微笑道,“都是懂事的好孩子。”

第1655章 闲话

太后本来就很喜欢大孙子朱瑞与大孙媳妇谢慕林。在大行皇帝驾崩之后,她在悲伤之余,也曾冷眼观察过这两个小辈的行事,见他们十分沉得住气,并不因为身份骤变而露出轻狂之色,便对他们更加满意了。

太后对永宁长公主道:“瑞哥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无论是在之前还是之后,他对阿晟的敬重都没有改变过,对珞儿也依旧关心亲近。哀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那个位子没兴趣。哪怕是当日大行皇帝说,要是珞儿无嗣,就要过继他的嫡长子,他也是不情不愿的。倘若他对那个位子有一点贪心,都不可能如此平静。

“可他又没打算安心做个富贵闲人。阿晟让他去北边镇守,他也准备好要跟敌国大仗了。该做的事他都会做,不该他得的东西,他眼角都不会扫一眼。这般知所进退又明事理的好孩子,上哪儿找去?大行皇帝膝下五子,就数这一个最让人省心!倘若不是被大行皇帝耽误了,闹得如此身世不清不楚的,我们哪里还需要为了储位的归属而忧心?!”

太后想起大儿子年轻时候的骚操作,就忍不住要发劳骚。两个儿子瞒了她那么多年,但凡他们有人跟她透露一句,她也能早早替朱瑞安排好出身,哪怕是萧明珠的身份敏感,在玉牒上给孩子换一个“生母”也不是多难的事儿,那样朱瑞便又是大行皇帝的儿子了,无论是要出继燕王府还是入主东宫,都有回转的余地。可惜,她从头到尾被蒙在了鼓里。幸好小儿子把朱瑞给认了回来,她又有了个好孙子。否则,好好的孩子只能流落到臣下家中,被不知所谓的妇人蹉磨前程,她想起来都要心痛死了!

还有大孙媳妇谢慕林,这个她本来以为只是出身平平、教养良好的晚辈媳妇,远比她想象的要优秀、稳重。从前她就很喜欢谢慕林温婉平和、细心周到,行事总是不卑不亢。如今她发现,这个孙媳妇与大孙子一般,都是不恋慕权位的好孩子,并没有因为地位忽然发生变化,周围人等都变了嘴脸,就端起了架子。谢慕林如今说话行事一如从前,她都把后宫大权交到前者手上了,对方也没有独揽权柄的意思,反而处处拉上永宁长公主,又时时向她请示……

行事如此小心谨慎,真的不象是个年轻刚进门的小媳妇。或许这是因为娘家父母教养得好?

太后如今真的很喜欢谢慕林。她在后宫待了那么多年,自问眼光不错。她看得出来,谢慕林并不是装出如今这副谦卑稳重的性子,而是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姿态……

相比之下,太后曾经高看过的废太子妃薛氏,就十分让她失望了。

明明所有长辈都允诺过,会让薛氏安心留住宫中的,可她还是免不了想东想西。从前是特地去巴结乔贤妃,如今发现新君换了人选,她又不再靠近乔贤妃了,而是天天粘在妯娌谢慕林身边,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礼仪姿态,都透出了几分谄媚的味道……

谢慕林对她都没改过态度,依旧客客气气地,她又何必把自己放得这么低?皇家同辈媳妇之间,相处起来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

亏得谢慕林不与她一般见识,明明好几回都忍不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但从来都没把话说透,也是给废太子妃留一个体面的意思。

太后跟永宁长公主吐嘈着薛氏的事迹,感叹道:“哀家都看不下去了,因此便时常给瑸哥儿(废太子朱瑸)媳妇安排些差使,省得她老缠着瑞哥儿媳妇不放。”

永宁长公主干笑:“母后圣明。瑞哥儿的婚事,您老人家当初是点了头的。废太子的婚事,却是曹氏自己决定的。她不肯听您老人家的劝,如今吃了亏也是活该。”

太后笑了笑:“这哪儿是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事儿?曹氏原本的眼光也不差,不是还看上了你家三媳妇么?无奈瑸哥儿不懂事,最后也只能把现在的媳妇配给他了,图的不是媳妇的性情人品,只是贪人家的祖父有权罢了。两口子本来就合不来,瑸哥儿还被猪油蒙了心,夫妻之间闹得如今这般难看,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依哀家的意思,这娶媳妇的时候,做母亲的还是不要太过自作主张的好。倘若罔顾孩子自己的意愿,强行给他配了姻缘,将来两口子过得不好了,孩子要吃苦不说,做长辈的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瞧瞧瑸哥儿与薛氏,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呢!他们夫妻要不是闹得太难看了,哪里有玏儿与那个王氏兴风作浪的余地?!”

永宁长公主自然是点头称是了。

她为了证明自家母后的话说得很对,还主动提供了别的例证:“从前的二殿下……林昭仪给他挑了何家长房的长女。那姑娘瞧着还不错,只是母亲性情不好,倒把女儿的终身给耽误了。那时候,二殿下对这门亲事也不大上心,林昭仪则是图何家有兵权,也不知打了什么主意呢,就定下了婚事,后来果然没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