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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1473)

当时,先帝也曾问过燕王,要不要索性回归皇室来,代替其兄长成为储君算了?这时候的燕王虽然年纪还轻,但已经历过数次大战,又执掌燕王府大权,早就不是刚刚过继出去时的菜鸟皇子了。先帝觉得他此时无论才智还是能力,都在其兄长之上,手上又有军功,足以压制曹家,若是立他为储,就不用担心曹家会以外戚的身份威胁到皇权了。

燕王当时固然是怨着兄长的,但心里却很分得清轻重。他直接告诉先帝,自己已经是燕王了,不可能回到皇室来做储君。就算礼法上可以这么做,伦理道德上也是不应该的。倘若他真的回了皇室,那么燕王府又要交给谁呢?老燕王已经去世了,燕王府要执掌北方大军,可不是随便哪个皇子都能替代得了燕王的。为了边疆稳固,为了江山社稷,燕王郑重地请求先帝打消这个想法。

燕王相信,兄长只是在利用曹家这个助力,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不会真的让曹家有机会威胁到皇权的。只要兄长真正坐稳了位子,他对曹家的清算应该就会开始了吧?

燕王在先帝面前为自己的同胞兄长打了包票,再三拒绝了先帝的提议。

虽然先帝有些不肯死心,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可既然他当时就已经拒绝过了,过后就算真的及时接到了圣旨,应召回京,他也不会改变想法的。

皇帝因为当年矫诏之事耿耿于怀,燕王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第1597章 兄弟

经过燕王的解释,皇帝立刻就接受了他的说法。

他觉得燕王当年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这些年一直没有把此事告知自己,也完全可以理解。

燕王这个弟弟,即使是在冲动之下,赶回京城见未婚妻,也不会失去理智。他给自己找个听起来足以忽悠先帝的理由,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当时顺义郡王太妃去世不久,先帝正为了原配妻子与长子顺义郡王之死而伤心,还因此加重了病情。这种时候,就算燕王秘密回京的“理由”听起来很荒唐很没有必要,在先帝看来都是可以接受的!况且,燕王是为了保住顺义郡王太妃的亲侄儿才回的京,感情上比较偏向顺义郡王母子的燕王府中人与北方军队将领们,也会愿意替他遮掩的。

至于先帝询问燕王,要不要考虑回到皇室来继承大位,燕王会拒绝,理由听起来也非常充分。

当时他已经是燕王了,从去世的祖父手中接过了燕王府大权,经历了大战的洗礼,站稳了脚跟。可他若是抛下这一切,回到皇室来跟亲兄长争夺储位,又会有什么结果呢?一方面他会失去自己原本好不容易得到的燕王府大权,甚至有可能招致北方系将领们的反感,另一方面,他也会与自己的同胞兄长反目成仇,失去在京中最大的臂助。他离开京城已经很久了,在朝廷中完全没有根基,就算有先帝的支持,也没底气说自己一定能战胜曹家的强势,坐稳储位,那又何必冒那个险呢?

燕王被过继出去之前,是与亲生母亲、兄长都交谈过的。他知道母亲为自己争取这个机会,是为了让他在燕王府站稳脚跟后,能反过来成为母亲与兄长的依靠,使得他们在宫中不再受人欺凌,兄长还可以去试着争取更多的权利。如今他已经做到了这一切,局面整体对他们母子三人是有力的,他又怎能自毁长城?

兄长做储君,跟他自己做储君,差别又有多大呢?他手中不缺实权,不缺财富,一点儿也不认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值得他用亲情去换。

皇帝听了燕王的这些解释,已经基本相信了他,但还有一点疑惑之处,那就是燕王当时还没见过萧明珠,没有真正为了萧明珠和兄长的私情而释怀,怎么就能在先帝面前,毫无怨言地选择支持兄长继位呢?

燕王当时告诉他的是:“明珠当时对我确实很重要,我那时候对皇兄也确实有几分不满。但即使我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可能为了明珠而弃兄长于不顾。我可能会跟皇兄大吵一架,甚至有可能揍皇兄两拳,但我知道事情轻重,不至于因为女人,就不要皇兄了。在我心中,皇兄远比明珠更重要!”

燕王说完这些话后,还自嘲地笑笑:“当时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娶了云笙之后,我才发现,我心里对云笙和明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无法忍受云笙嫁给别的男人,但明珠若是真心实意喜欢上了别人,而那个人又能对她好的话,我是会放手的,盼着她能平安喜乐。说白了,我对明珠,其实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才生出了感情。到底这是对妻子的感情,还是对妹妹的感情,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那时候毕竟还年轻呢。”

燕王一脸真诚地对皇帝道:“若不是明珠不幸身死,重林又流落在外多年,我兴许会更感激皇兄与明珠成全了我与云笙吧。若没有你们,我跟云笙是不可能成为夫妻的。倘若真的就此错过,那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呢!”

皇帝听得都双眼湿润了,他紧紧握住了弟弟的手:“阿晟,是皇兄对不住你!当初皇兄要是保护好明珠就好了。若不是曹氏害死了明珠,你我兄弟俩,本该都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过得幸福美满才是!”

燕王听了这话,顿了一顿,也露出了感动的表情。这对皇家的兄弟,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放下了多年来的心结,重新回到了最亲近最和睦的那一刻。

事关兄弟俩的私情与心事,皇帝在儿子们面前,也不想说得太详细,燕王则把自己的解释说清楚了,好让四皇子与朱瑞两个小辈都不再疑神疑鬼,而是真心相信两位长辈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掉了。

四皇子与朱瑞看着两位长辈脸上不象是伪装出来的表情,都暗暗松了口气。

四皇子暗自庆幸着,他们父子最大的臂助总算保住了,接下来他也能安心许多,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储位会不稳了吧?

至于朱瑞,则更多的是在为燕王不再受皇帝猜忌而欢喜。在他看来,皇帝依旧渣得很,但只要他不再抱着戒备的想法对待燕王,燕王就不会再受委屈了,以后还能回到北平去,继续风风光光做他的实权藩王,而非被新君利用完后再投置闲散。这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大石落了地,朱瑞便赶紧将自己在萧家查问到的消息告知皇帝,还道:“萧将军恳求面圣,当面向皇上说明原委。他并不曾向三殿下泄露过一字半语。事实上,若不是臣开口询问,他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对于当年“矫诏”一事,皇帝如今的心理压力已经释放了大半,不再象先前那么焦虑了。想要生事的宗室们对他最大的秘密还一无所知,又已经暴露了罪行,随时会落入他手中,皇帝心中大定,所以,对于萧明德的辩解,也稍稍多了几分耐心:“那就让他来吧。倘若他是在说谎,那就休怪朕不顾多年君臣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