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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1432)

于是,这些人重新又抖起来了。不等三皇子出言笼络,他们就自动站到了他那一边,还在燕王面前护起他来。如今皇帝当堂晕倒,身体情况也不知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倘若皇帝真个一病不起,新储君又还未册立,三皇子有心搞事的话,背后有这些宗室皇亲撑着,还真不知会闹出多少乱子。

燕王看着这个场面,就觉得头痛。但他认为救治皇帝更重要,顾不上跟三皇子以及宗室们争论,索性就把他们放置不管了,先把皇帝送回西宫,传太医来问诊要紧。

所以,当太后带着永宁长公主、谢慕林以及大皇子妃薛氏到达西宫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三皇子站在外屋,冷笑着对四皇子放狠话。四皇子端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前方的墙,仿佛压根儿就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太后沉着脸进了门,四皇子立刻起身向她行礼。三皇子略慢了一步,还特地多看了太后两眼,方才弯腰行礼的。太后一见,便知道这个孙子对自己也有了极深的怨恨。既然如此,她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她没理会三皇子,径自对四皇子道:“你父皇如何?怎么不进里屋去陪他?”

四殿下低头道:“太医在为父皇用针,需要保持安静。燕王叔与瑞堂兄在陪着,孙儿便留在了外头。若是孙儿也进里头去了,三哥会跟着进去的。万一扰着太医用针,对父皇可不好。”

太后叹了口气:“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的孝心。”回头便对西宫的太监总管道,“把三殿下送回他宫里去,让人把他看好了,别随便放人出来!”

三皇子顿时不干了:“皇祖母也未免太偏心了!四弟留在这儿陪父皇,便是有孝心。孙儿也想留下来为父皇尽孝,怎么就不行了呢?!”

太后冷笑:“你明知道太医在为你父皇用针,需要安静,却还不管不顾地在外头吵闹不休,你的孝心在哪里?!哪怕是表面功夫,你都不愿意做,你这孩子不但冷心冷情,还很蠢呢!你留下来能做什么?生怕你父皇醒过来后,不会被你再气晕过去一回么?!”

她沉着脸坚决要求下面的人把三皇子带走。跟着过来的臣属中,内阁重臣们都没有说话,宗室们却有人出面了:“太后娘娘,三殿下还年轻,行事鲁莽了些。如今他知道自己的错了,就不会再犯的。皇上龙体不安,还是让两位殿下都在跟前侍疾的好。万一有什么事……两位殿下也来得及听皇上的教诲。”

谢慕林本来一直安静地跟在太后身后装壁花,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循声望过去,看是哪个宗室这么大胆,说这种话简直就象是在暗示皇帝快要死了似的。

一看这人的脸,谢慕林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先帝末年时依附了参与夺嫡的皇子的近支宗室,论辈份是皇帝的堂弟,只是不走运,依附的皇子早早败于他人之手,连性命都给断送了。他这个依附者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失去了世子之位,差点儿就被废为庶人。还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为了表现自己的宽仁,大封宗室,他才重新获得了郡王爵位的。简单地说,就是跟皇帝竞争皇位失败了的人的跟班。

可他虽然不是败在皇帝手上,却从没停止过对皇帝的羡慕嫉妒恨。眼下看到皇帝父子之间也出了乱子,就惟恐天下不乱地掺和进来了吧?可是这种人本来就没什么政治势力,今日只是来充数罢了。贸然说出这种鲁莽的话,是真觉得自己有了倚仗吗?

太后闻言也是大怒:“靠着皇上宽宏大量方才得以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今日也有胆量在宫中乱吠了?!左右,给哀家把这人叉出去!都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此叫嚣了?!”

禁卫侍从们面对今日稍稍扳回一局的三皇子,可能会觉得束手束脚,可面对没有政治地位的落魄宗室郡王,他们却不会有多少顾虑。那说错话的郡王爷很快就被带下去了,而其他宗室们互相交换了眼色,都没有阻拦。眼下还是先确定皇帝的状况更重要,倒也没必要跟太后当场争论起来。

三皇子不情不愿地被请走了。四皇子也终于可以松口气,进了内殿见自己的父亲。太后也带着永宁长公主进去了,谢慕林虽是女眷,可看着外头一大堆等消息的男人,想了想,拉了薛氏一把,也低调地跟进了里间。

反正没人拦她。

里间,皇帝仍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燕王沉着脸在床边听着太医的禀报,见太后来了,忙上前相迎,又扶着太后的手来到皇帝床边,低声将太医的诊断告诉了太后与四皇子。

谢慕林与薛氏离得比较远,听得不算清晰,但也清楚地认识到,皇帝的身体状况是真的很不妙了。

更要命的是,皇帝是当着所有臣属与宗室的面倒下的。如今,太医的诊断结果也会很快传到外间众人的耳朵里。这无疑会让很多人的想法受到冲击。

皇帝的身体已经拖不了多久了,储君人选必须尽快定下。可三皇子刚刚才闹过一场,宗室当中有许多人似乎选择站在了他那一边。那么储君的最终人选,是否会因此发生变化?

倘若真的有了变化,新储君的人选不合皇帝心意,那他与太后又是否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第1553章 圣意

经过一群太医的奋力医治,皇帝总算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

然而他只是恢复了神智,可以说话了,身体却依然很虚弱,俨然连病床都下不了。太后见状忧心不已,可在人前也不能露出异样的神色来,还要装作欢喜的模样道:“皇上醒来就好了。好生休养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皇帝低声道:“让母后担忧了,都是儿子不孝。”

太后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提醒他:“你我母子之间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倘若你精神还能撑得住,先把外头的人打发了要紧。我把老三赶回他寝宫去了,可宗室里又有人想生事,打算站在那个混账身后呢!”

皇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他还是让燕王扶自己坐起了身,把外间等候的重臣们都宣了进来。

他并没有询问任何人意见的意思,只是述说了自己的决定。他否认三皇子所说的情况,认为四皇子只是遭遇了几次来自不孝不悌的兄长的暗杀,但这些行动无一例外地失败了,期间四皇子只是受过一点轻伤,如今早已痊愈,没有大碍。三皇子会知道这些事,自然是因为曾经参与过暗杀行动的筹划工作,以前没有明确的罪证能证明这一点,所以皇帝没有处置他,可如今他都自曝了,显然是有罪的,而非象他所说的那样,全都是废太子指使人去干的。既然如此,今天他在大朝会上说的话,无疑也是一种袭击,是妄图阻止四皇子立储,并不是在说实话,因此不需要相信。

皇帝认为自己很清楚自己所有儿子的品性与才能,会选择立四皇子为储君,也是经过了长久谨慎的思考,才做出的决定。三皇子无论人品还是性情都不足以为君,今日所为更是暴露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孝不悌无父无君的真面目。怎么能因为这种卑劣之人的信口雌黄,便要剥夺一位称职的皇储候选人的继位资格呢?那岂不是成了笑话?以后无论皇帝要立哪位皇子为储,随便什么人跑出来说这位皇子命不久矣,就把立储的旨意作废了?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