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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1264)

四皇子冲着他苦笑了下:“兄长莫恼,我也是没法子,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在你到达扬州后,尽快见你一面,才冒了这个险。不过兄长放心,小林侍卫在行宫里装得挺好的,暂时还没有人起疑心。今日过后,我不再私自顶着他的身份外出便是了。”

朱瑞不解:“原本我不知道四殿下在此,因此没想过要进城去见您,这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小徐传话,我既然已经知道四殿下仪驾在此,万万没有不去拜见的道理。即使今天天色已晚,不便进城,明儿我也会去见您的。您何必冒险,早早出城来等候我呢?!”

四皇子叹气道:“明儿你要到行宫来见我,见到的人就不只我一个了。有些机密之事,原本只有我们自家人知晓,如何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况且还有些别的忌讳……”他顿了一顿,“我只能赶在兄长来见我之前,先见兄长一面,嘱咐你一些话。”

朱瑞忙肃正了神色:“是什么事?四殿下尽管吩咐。”

四皇子瞥了小徐等人一眼,后者数人都非常有眼色地主动告退了,屋里便只剩下了四皇子与朱瑞兄弟二人。

接着四皇子压低了声音:“兄长可知道,我如今滞留在扬州,父皇特地指派了一位他信重的大将前来护卫我的安全?那位将军天天都会到行宫里来,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直接在行宫中住下。虽说他十分尽心尽力,但我总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朱瑞眨了眨眼:“不知是哪位将军受此重托?”

四皇子给了他一个名字:“操江提督何万全。”

朱瑞怔了怔,十分意外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操江提督这个职位,事实上领的是水军,衙门位于京城,负责的则是上、下江防事。对比京城内的禁军与城卫军,水军似乎没那么显眼,但论及人数与武力,那也是装备精良的大军,只是通常都在长江沿岸驻守巡防,少进皇城地界罢了。

现任操江提督何万全,乃是水师宿年名将了,从前是在福建领兵的,后来又去了江苏,如今进了京,领了京城周边的水师,在军中也算是赫赫有名。若说从前的承恩公与现在的燕王在陆军当中威望极高,那何提督便可称得上是水师将领中的第一人了。

朱瑞从前在金山卫任职时,就听过不少何提督的事迹,还知道何家世代都在水师中任职,对这个水军将门的威名如雷贯耳。

不过,他对何家最深的印象,还在于何家嫡支嫡长女,曾经跟二皇子定过亲,差一点儿就做了二皇子妃。若不是林家出事败落,二皇子地位一落千丈,何家还未必会迅速退了这门皇家亲事,使得家主的掌上明珠至今无着落,也不知还能不能顺利嫁出去了。

何家家主,便是操江提督何万全。差一点儿做了二皇子正妃的正是他的嫡长女,据说是从小精心教养,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端不象是将门出身的闺秀,说是京中世家高门养育的淑女,也无人会质疑。正因为何大小姐足够出色,家世也足够显赫,当中才会被挑剔的林昭仪看中,选为二皇子正妃。后来婚事没成,林家公然退婚,皇帝也没有异议,也令人不由唏嘘了!

朱瑞被册封为永安郡王那段日子,留在京城陪伴皇帝,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些传闻,说是林家出事后,二皇子处境不妙,林昭仪本来是打算要提前婚期,好借何家之力,为儿子增添筹码的,没想到何万全主动求见皇帝,请旨退了婚,以表示自己并未与居心叵测的林家有所勾结,更没有参与任何林昭仪和二皇子母子策划的阴谋。

在外人看来,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何家只有一位精心培养的嫡女,显然是希望她嫁得贵婿,帮着整个家族提升地位的,这一退婚,几乎就等于是废了。但何万全果断请了旨,皇帝也觉得他家很上道,很忠心,是可以信任的大将,所以这婚退得顺利又没有后患,任林昭仪与二皇子如何诅咒辱骂,也碍不着何家什么。

朱瑞没想到,皇帝对何万全会信任到了如此地位,明知道四皇子会面临危险,也把他放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单独安置,除了燕王派过来的一批王府亲卫,主要就靠何万全的水师护卫四皇子的安全。

何万全再怎么说,也是差一点儿做了二皇子岳父的人。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真的不要紧么?

朱瑞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四皇子会觉得心里没底了。

四皇子看着朱瑞的表情变化,便知道堂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若我有一字半句质疑何提督的意思,倒显得我不够大气了。可我心里……真的存有几分疑惑,何家人当真可以信任么?”

第1367章 讨论

谢慕林忙了半天后,终于可以放心安顿下来。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夜里风更大,吹得人心头都发冷。

谢慕林只能抱着刚刚添了新炭的手炉,指挥着丫头们把晚饭摆上来,同时命人去请朱瑞。驿站提供三餐,但别指望味道能有多好,所以他们的晚饭是自己人做的。匆匆间谢慕林也不要求什么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了,随便来几碗阳春面,在这等寒冷又饥饿的时节,都会觉得很好吃。

汤面的热气散掉了大半的时候,朱瑞总算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简单洗过手后,可以陪妻子用一顿迟来的晚饭了。

谢慕林一边吃面一边跟他商量:“我跟驿卒打听过了,说是明天可能会是个风雨天气,运气好的话,大概会到午后才下雨。我们明天起得早一些,赶紧收拾了上路,赶在中午前过长江。只要过了江,就算接下来要下几天大雨,我们也可以根据天气情况决定要不要赶路,实在不成,改坐船走水路进京也是一样的,比骑马坐车要好受一些。这个时节,京城周边的水道还能如常行船呢!”

朱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若是天气不好,那就多等一日,等雨停了再上路吧。”

谢慕林听得奇怪:“为什么?不是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赶路吗?王爷还在京城里等我们呢。”

朱瑞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慕林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有心事,想了想,记起他们一行人自打傍晚时进了驿站,朱瑞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莫非他如今在想的事,就跟这事儿有关?

于是她便问:“你方才上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若不是王府亲卫们守在驿站门口,确定告诉我你没有出去过,我还以为你是出门干什么去了呢!”

朱瑞抬头冲她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现在不是说四皇子那事儿的好时机,因为丫头们都在屋里侍候着呢。

等到夫妻俩吃完了晚饭,翠蕉领着人抬了热水上来,侍候他们洗漱过,又熏了床铺,灌了汤婆子,温热过被铺,让朱瑞与谢慕林两人随时可以上床休息后,两个丫头方才带着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