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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112)

谢徽之笑着谦虚了几句,又说要去附近的牙行雇人,文氏便随他一同去了。

谢映容拉着大金姨娘帮忙安置东西。谢慕林借口去看厨房,拉着哥哥谢谨之避开了。不一会儿,文氏带了两个婆子回来,谢徽之便趁机跑来与兄姐俩说话。

谢谨之夸谢徽之:“三弟真真是用心了。难为你怎么找的,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谢徽之一提起这事儿,还挺得意的:“也是我走运,在外头路过的时候遇上了房主。这里前头租的是个外地的举子,因此处离贡院不远,提前一年就在这里住下了,无奈还是落了榜,之后大病一场,月初方才回乡。房主才打算要再招租客,就叫我撞上了,我赶紧把他拦了下来。他要加租,我也答应了,否则还能再省几百钱。”

谢慕林道:“只要能叫老太太乖乖搬进来,多花几百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钱到了老太太和三妹妹手里,也回不来了。”

谢谨之微微笑道:“老太太与三妹妹都长年住在内宅,不清楚外头的事,兴许还不知道这里离贡院西街极近呢,坐车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如此,母亲要过来探视,也会方便许多。”

谢徽之笑道:“这里还紧挨着寺庙,那承恩寺新上任的方丈听说是个极方正的人,规矩极严,把手下的和尚管得服服帖帖的,连周边的住户,他也要管,不许任何人在这一带作恶。他又与好些官员、权贵结交,等闲人等不敢招惹他。老太太与三姐姐住在这里,既清净,又省事,还不怕三姐姐出什么夭蛾子,闹出事来,连累我们。”他有些得意地说,“我已经跟寺里的和尚商量过了,请他们帮忙看护一二,有什么消息,我立马就能得信儿。”就连刚从牙行里雇来的婆子,他也再三嘱咐过了。

谢慕林又夸了他几句,还说:“若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谢谨之先前从江绍良那儿弄来的几百两银子还剩许多呢,因为担心文氏无法保守秘密,兄妹三人都向她隐瞒了此事,只拿出几十两给她,假称是卖糕点方子得的。文氏眼下手头有点紧,但谢慕林却并不缺钱。

谢徽之一口应下。他也知道二姐不缺钱。

不过,他又提到一件奇怪的事:“我告诉三姐姐,租的地方在承恩寺后头,她好象挺高兴的,好象……这个地方十分合她心意。本来她总爱挑剔我,这回却挑都不挑了,真叫人不习惯。”

谢慕林挑了挑眉:“哦?”

第117章 旧仆

谢慕林细问谢徽之,他与谢映容说话时的细节。谢徽之竟都一五一十复述出来了,连谢映容听到他说的某句话时,是什么样的神态和反应,也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些天,谢徽之与谢映容之间总是针锋相对,见面总要拌个几句嘴才甘心。前者是深恨后者不知好歹,伤了大金姨娘的心,因此一有机会就要冷嘲热讽;后者则是嫌弃前者总碍自己的事,每每遇事都要挑剔一番,在谢老太太面前下他的脸。在心怀怒火的情况下,谢徽之竟然还能冷静地发现谢映容的一点异常,也算是难得了。

谢谨之便忍不住夸了他一句:“三弟当真细心如发!”

谢徽之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谢慕林对南京城的地图不算熟悉,谢谨之就了解得比她多得多了,仔细想想,也觉得谢映容的反应有些古怪:“难不成这承恩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三妹妹应该是有攀龙附凤之念的,但这一带也没什么达官贵人呀?这里离旧内倒是挺近的,可王府中并无主人。往东去,至少也要到朱雀街,方有豪门世家的府第;往南则要过了大中街,才有高官显宦居住;往北,内桥、清平桥一带倒是有不少大户,可那还隔着旧内呢,那边的人,除非来上香礼佛,否则等闲是不会往承恩寺这边来的。”

旧内,指的是旧王府,是太|祖入京后所居住的府第,当时被称为吴王府。等皇宫落成后,太|祖便迁往新宫,这旧王府自然就空出来了,也没谁敢再入住,只由内务府派人负责洒扫与守卫,预备皇室中人随时降临,缅怀先祖。

由于旧内的特殊意义,京中的达官贵人,没谁敢在周边建宅长住的,生怕会犯了忌讳。因此,住在这附近的,多是平民小户,并无高门。

谢徽之知道的比谢谨之还多一些:“慧圆街那边,倒是有几户官宦人家,但最高也就是六品罢了,应该还入不了三姐姐的眼。我是真不知道她这回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了,左右不过是那些攀龙附风的勾当。也不知道她这点年纪,是怎么生出那等不要脸的心思来的。”

谢慕林倒是知道谢映容是重生之人,恐怕她知晓承恩寺一带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能给她带来某种机遇或利益吧?这种事,一般人是不可能猜测出来的,眼下又没什么线索,想也是白想。

谢慕林便道:“反正我们已经请承恩寺的和尚们帮着照看了,雇来的婆子那儿,三弟也有过嘱咐。我觉得三妹妹这人做事,有些瞻前顾后的,若真有什么谋划,也会有蛛丝码迹露出来。我们仔细留意就是了,如果她真的要乱来,应该也来得及阻止。”

谢谨之与谢徽之点头同意。

谢老太太对新宅子勉强同意,在一干小辈们的忙碌之后,也就在此安置下来了。她对新雇来的两个婆子不太满意,又在文氏面前重提旧奴之事,催文氏去打听:“既然我儿能放出来,这些奴才自然没有继续被扣下的道理。曹氏用惯的人,我也不稀罕,但往常在我身边服侍的几个丫头婆子,应该不难要回来吧?你若是有孝心,就好生帮我打听一番。否则我就是住在这里,也不能安心的。”

文氏为难地离开了,回北门桥的路上还在发愁。她上哪里打听那些奴才的消息去?谢家出事之后,她的心思都放在救丈夫与照顾儿女上,实在没留心官府都把谢家的仆从带去哪里了,应该也是被关押起来了吧?

谢慕林则对文氏说:“娘别去打听,老太太这大半个月都过得好好的,如今搬到了更好的地方,不缺吃不缺穿,还有人在身边服侍,爹也快要放出来了,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她想要回旧仆,八成是想让您去找大伯祖父他们打听。大伯祖父为了救爹,已经够忙的了,何苦再给他添麻烦?爹都没事,那些下人又能有什么事?等爹被无罪释放了,官府自然会把人放回来的。”

谢谨之则道:“我认为,就算官府把家里的下人都放回来,我们也最好把人都遣散了。除非能确定是绝对忠诚可靠之人,我们家一个都不要留。”

文氏讶然:“为什么?”

谢徽之有些了然:“这是担心曹氏会留下奸细么?”

谢慕林恍然,是了,曹氏从前执掌谢家中馈,估计家中的下人,多是她的耳目,就连二房当中,也难保没有曹氏安插进来的奸细。如今谢家都跟曹氏划清界限了,要是又主动招惹了奸细进门,那岂不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