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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1035)

“三来……树大招风,我们家比起四年前,到底损伤了元气,需得慢慢回复生机,倘若生机尚未彻底回复,就先惹来别家豪商的忌惮与打压,得不偿失。我们家虽有我这个二品布政使支撑,还即将要与燕王府作亲,可那些豪商背后也不是没有靠山,燕王府在朝中也不是没有政敌,我们不能过于自傲自满了,那不是正经书香人家该有的作派。”

不急于赎回旧时的产业,需要赎回的几处,必要的花费都已经花出去了,也就是说,谢家商号暂时没有必须的大额支出,光是日常经营所得,已足够应付正常开销,若有盈余,还能拿回来反哺本家。只要商号与其他产业的正常经营不受影响,很多事就好办了。

谢家几个孩子的婚礼,除去谢映慧要最早出嫁,谢慕林随后跟上,需得拿旧年积存的银子支付以外,无论是年底的谢映容还是今明两年内的谢显之,乃至日后的谢谨之、谢徽之、谢映芬与年纪最小的谢涵之,婚礼都还有一段时间,足够谢家的商号再赚来足够的银两,撑起排场来。

谢璞笑着对文氏说:“太太一向勤俭持家,家中花销不大,几个女儿出嫁后,家里便又能省下一笔脂粉钱。就算咱们在三五年内,需得过得节俭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我还年轻,几位掌柜和伙计们也年富力强,将来咱们家又会再富裕起来的,到时候我们老两口不必为了养老的银子烦心,儿子们也仍旧有富足的好日子可过,不会为钱财打起来的!”

文氏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老爷竟然也打趣起孩子们来了,仔细叫他们听见!”

不过,听了丈夫的话后,文氏还是大大松了口气,低头再瞧一眼账簿,也不再觉得先前烦恼的事难以解决了。她想了想,决定要给谢映慧和谢映容都多备些压箱银,表面上的嫁妆倒不必过于丰厚,于前者是因为谢映慧本人的要求,于后者是为了不碍万太太的眼,这也是为了谢映容将来在婆家的处境能好一些。

她跟谢璞商量:“等万家那边决定了是哪位太太要来北平主持婚礼事宜,老爷就让京城那边分号的人帮我打听打听这位太太的性情喜好吧?容姐儿的婚事还要多亏了她的辛苦,我们家事先送份厚礼去,也好叫她高抬贵手,不要太难为我们家的孩子。”

不过,隆冬腊月办婚礼,天气的因素依然还是个大问题……

谢璞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瞥向妻子又再度埋首琐事的身影,忽然生出几分委屈来:“太太,很晚了,你又操心这些半年后的小事做什么?到时候自有人会去解决。你已经累了一日,不如早些安歇?”

第1111章 归来

四月中旬刚至,宋氏就带着谢梅珺母子三人,以及随行的嗣孙谢谨之回到了北平城。

谢璞这日正好休沐在家,拉着妻子文氏,恭恭敬敬地把嗣母迎回了北半院,嘘寒问暖了许久,又问及他们这一行的感想如何。

宋氏此番往昌平老家小住,过得相当愉快,不但给自家父母亲族上了香,扫了墓,还把所有小时候曾经交好过的亲友邻里都探访了一圈,顺便让所有人熟悉了她的女儿、外孙、外孙女与嗣孙。有人知道谢梅珺已经与丈夫和离,和离书都由专人送到北平了,还跟宋氏探口风,有意要替她做媒呢,只是宋氏并不清楚对方说的人家底细,因此没有接话,还要先行打听打听再说。除此之外,也有人有意给杨淳、杨沅兄妹说亲,只是没什么人敢肖想谢谨之。即使是宋家的嗣外孙,他也依旧是布政使之子,昌平本地的世家望族,暂且还没有拿得出手可与他匹配的名门淑女呢。

不过,谢谨之这次昌平之行,收获还是相当大的。他嗣外祖父的家族在本地是享富盛名的书香名门,结交了许多名家大儒。有宋氏的名头支撑,再有宋家子弟引领,他拜访了许多本地治家名家,不少人都对他的才学与天赋颇为欣赏,松口许他随时上门求教。虽说没有正式收徒的意思,但这些名家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明师,若能得到他们的指点,谢谨之的学业定会大有进益。对于眼下并没有正式拜师求学,又远离了原本求学的竹山书院的他而言,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谢谨之将几位许诺愿意指点他功课的先生名讳一一告诉了父亲谢璞。谢璞在北平任官数年,自然知道这些名家的来历,一看这里头有擅律法刑狱的,有擅经济民生的,有擅古文的,有擅科场文章的,还有擅诗词歌赋的,甚至还有擅长书法的……也同样感到惊喜万分:“太好了!既然这几位先生都愿意指点你,那你就要好好用功,寻了机会多多向诸位先生请教,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谢谨之连忙答应下来。文氏在旁看见,不由得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宋氏微笑着看着他们父子的交谈,心里也对嗣孙能得到如此多名家大儒的青睐而感到满意。她之所以请求亲友设法为谢谨之引见这么多本地名家,正是为了他的学业着想。倘若谢谨之能从众多名家处学到些真才实料,将来在科场上多占几分胜算,顺利高中出仕,把当年亡夫谢泽川中断了的仕途顺利走下去,她此生就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谢梅珺也在为侄儿高兴着,她的儿子同样跟着谢谨之去拜访了那些名家大儒,可惜,未能获得同样数量的名师青睐,只有两位先生愿意指点他的功课。不过,姻亲封家那边,倒是愿意收杨淳为徒,教导他律法方面的知识。她还没拿定主意,是否让儿子专精这一项,需得好生跟兄长商量一番。其实她心里觉得,以杨淳的温和心性,未必适合走律法刑狱这条路,但事情关系到儿子的一生前途,她不敢擅专,还得仔仔细细跟家人商议了才能做下决定。

文氏看到小姑子露出了纠结的表情,想了想,便对谢璞道:“母亲与妹妹一行赶了许久的路回来的,这会子只怕已经累了,还是让她们早些梳洗安置了吧?有什么话,明儿说也是一样的。”谢璞想想也是,便恭敬地请宋氏好生休息,又吩咐人去准备清淡而温补的晚餐。

宋氏微笑着挥挥手:“你们去吧,我们母女心里有数,知道该做些什么。你顺便也到你母亲那儿请个安,免得她见我回来了,你又在我这里陪坐了许久,心里不自在。”

谢璞干笑了两声:“母亲说笑了。”忙带着妻子和儿子告退出来。

来到院子里,谢璞纠结了一会儿,才对妻子文氏说:“母亲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进南半院那头给老太太请个安吧。虽说她这会子心里定会觉得不爽快,但若我们不去,她只会更生气。”

文氏道:“那就去吧,让谨之也一块儿去。孙儿出行这么多天,回来怎能不拜见祖母呢?”

谢璞看向次子,谢谨之冲着父亲温文一笑。谢璞叹气着摇了摇头:“这话说给老太太听,她老人家不见得会高兴,只会觉得嗣母把她的孙子也抢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