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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57)

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弄得师雁行和江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咋听着……跟交代遗言似的?!

黄兵是个内敛人,本就不擅长表露感情,今天说了这许多,最后自己也臊得慌,一扭头走了。

剩下师雁行和江茴面面相觑:

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胡管事照例来取菜,师雁行就把昨儿做的泡椒凤爪和蒜泥白肉也给了他一份。

“承蒙多照顾生意,这是新出的菜品,给老爷夫人尝尝鲜!”

“您有心了,”小胡管事笑道,“昨儿寿哥儿和福姐儿还念叨着要来玩,可惜天气不好,夫人就说,若小娘子一家去县城买卖就好了,彼此往来也近便。”

师雁行道:“多谢记挂,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胡管事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往,对这看似半点不谦虚的回答习以为常,“既如此,就等小娘子的好消息了。”

旁边郑平安就盯着他手里的食盒哼哼,“老头子年纪大了,吃不得那许多辛辣,不如我代劳了。”

小胡管事:“……倒也不必。”

您可真是老爷的好大儿!

纵然老爷吃不得,还有大爷呢!

因今日有新菜,郑平安索性回自己院子吃去。

临走前又看见迎面走来的妇人,老远就扯开嗓门喊:“大妹子,我昨儿预定的三斤卤肉、凤爪、鸭脖可都有了?”

那边师雁行就笑:“桃儿姐,早就得了,怎么不等我给您送过去?”

桃儿姐中气十足又难掩骄傲道:“快别提,我公公最爱你家甜辣鸭脖下酒,今晚要来客,一早就托我来多买些个……”

老客户们渐渐发现团购预订的好处:

有人帮忙买,自己也不必单独跑一趟,还不担心走空,且更便宜呢!

便都来找王桃。

近来她的团购越发打出名头,不光私学,便是附近几条街的男女老少也专门跑到家里来央告,忙得不得了。

托这个的福,王桃几乎每天都能白赚一盘卤肉或是卤味的,又能拿回去与娘家人尝鲜,分外得意。

原本她男人只当小打小闹的消遣,没成想如今做大做强,也跟着刮目相看起来。

便是她那上学的儿子也时常感慨,“娘啊,咱家别是发达了吧?”

咋还能日日吃肉呢?

公婆如今逢人便夸娶了好儿媳,言语和婉,家里越发融洽了。

与那桃儿姐擦肩而过的瞬间,郑平安禁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他也不晓得笑什么,或许是觉得那俩人分明都能当娘儿俩了,竟还姐妹相称,有些滑稽?

又或许,只是觉得看人家这样一天天小日子蒸蒸日上,跟着高兴?

早起竟下了点薄雪,地上白茫茫一层,隔着石板路越发湿滑,郑平安老远看见几个摔倒的,又小跑过去搀扶。

昨晚上就很冷了,地上还下霜,郑平安就没回五公县。

这会儿回到院子里,灶里还有些余火,拨弄几下,炕头就慢慢热起来。

他将从刘大娘摊子上买的热炊饼,郝家酒馆提的烧酒,师家摊子上拿的卤肉、泡椒凤爪、蒜泥白肉和菠菜炒蛋摆出来,美滋滋洗了手,脱鞋盘腿上炕。

四个菜,三个肉,很棒!

烧酒慢慢热着,郑平安搓搓手,嘶溜下口水,先朝着味道最张扬的泡椒凤爪下手。

过去几天他没少啃卤鸡爪,都是红棕色的,煮得很烂,嘴巴一嘬就脱骨了,今天的却很不同。

白嫩嫩的,上头点缀着几点绿色碎末,瞧着煞是清爽。

一入口,酸辣鲜香,初始没觉得有什么,郑平安才要摇头,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嘴巴里像有人突然放了一把火,由徐到疾,眨眼烧成一片,火辣辣席卷了整副唇舌。

方才大约是不小心蹭了一点在嘴角,这会儿也跟着火辣辣的起来,活像漏了似的。

“嘶嘶,呼呼呼!”

郑平安稍显狼狈地喘着气,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进门前的寒意如春日融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狠狠吐了几口气,吧嗒吧嗒嚼完口中肥美的凤爪肉,忙不迭取过烫好的烧酒给自己倒了一小盅。

相较寻常卤凤爪,这个什么泡椒的好似更劲道弹牙。

当然,后劲儿也大!

酒液微烫,入口瞬间好似火上浇油,激得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郑平安下意识闭上眼,仰头抻脖咽下去,犹如吞了一道火线,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雀跃起来。

烧酒醇厚香甜,饶是这么着还这般刺激,若换做烈酒,岂不是要上天?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用力往桌上拍了一把,哈哈大笑。

“痛快!”

第33章 葱油卷

十月二十三, 郭张村降下今冬第一场像模像样的大雪。

一夜之间,天地浑然一色,放眼望去,满地银装素裹, 好个琉璃世界。

这两日狂风大作, 天气很不好, 罡风裹挟着雪片劈头盖脸,砸得人睁不开眼, 师雁行就没有出摊,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北方冬日非常方便储藏食物,各家各户每次蒸炊饼、包子什么的, 都是一做一大锅, 挂在房梁上、搁在地窖里, 慢慢吃。

反正也坏不了。

好容易有空,师雁行和了好些面, 又切了大葱炸葱油,先烙葱油饼, 又蒸一锅葱油花卷。

锅里还煮着红豆,等烂熟了, 去掉表皮,碾碎, 就可以包红豆包吃。

师雁行特意换了点黍子面, 蒸熟后粘性很大,跟红豆馅儿超级搭。

葱油饼揉面时加一点盐,表面刷一层蛋液, 烙熟后金灿灿, 好吃又好看。

刚出锅的油饼表层很酥, 咔嚓嚓油煎饼似的,香味恨不得飘出去十里地。

见鱼阵捏着手指眼巴巴看,师雁行切了一小角,让小姑娘拿着啃。

做花卷很有意思,玩儿似的。

把面团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揉成长条按平,分别从正反两面往中间卷,碰头后用筷子横着一压,两瓣变四瓣向上翘起。

若手艺好的,方才卷的那些卷儿便会一层层炸开圆形的花,非常漂亮,酷似肥蝴蝶。

江茴和鱼阵也来凑热闹,前者做这个倒还好,嗯,这次不像拖拉机了,像大扑棱蛾子。

啃完葱油饼跑来玩的鱼阵是完全的充数,糊弄到师雁行都看不下去。

等小姑娘被哄着离开案板,她马上抓过被蹂躏的面团,回炉重造。

距离跟陆家酒楼谈判已经过去三天,那边没有一点儿动静,江茴有点坐不住了。

往锅里装花卷时,她就忍不住问:“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找你?”

万一黄了咋办?

倒不是过不下去,只是觉得师雁行前面那么努力,怪可惜的。

师雁行盖上锅盖,又弯腰往灶底塞了两根柴火,慢悠悠道:“这是耗着呢。”

她大约能猜到陆振山的心思:

一来是觉得当日被自己将了一军,有点抹不开面儿;二来还是觉得她的提议对陆家酒楼不够友好,想逼她们主动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