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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409)

从小耳儒目染,鱼阵远比寻常女孩儿更有野心和自信,见姐姐这麼说,下意识点头,「会!」

「真棒!」师雁行轻轻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就该是这样,行不行的,试试看才知道,可别上来就说不行。」

顿了顿又道:「若是管得好,以后那两间铺子就与你做嫁妆。」

江茴天生不爱争抢,守成有餘,激进不足,最适合守在大后方。

但鱼阵不同,她几乎是师雁行一手教汇出来的,性子像了十成十,只要好好培养,日后绝对是了不起的帮手。

鱼阵搂著她笑嘻嘻蹭了一回,「我才不嫁人呢,这辈子就赖著姐姐!」

江茴张张嘴,才要说什麼,见姊妹俩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索性不管了。

罢了罢了,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看著就好。

况且淙淙也十四岁了,便是普通人家也该学著管家了,这个做姐姐的财大气粗,拿出两间铺子与她练手,似乎也不算什麼。

左右就在眼皮子底下,店裡也是自己人,即便来日出了什麼篓子,还有她们兜底,也不怕。

可听到后头的话,又忍不住笑道:「这叫什麼话?越说越不像了。」又对师雁行道,「你也是,骄纵也有个度,她才多大,哪裡就至於送铺子了!」

师雁行搂著鱼阵说:「管他呢,我乐意给。」

但凡有财力的人家,姑娘们的嫁妆都是从小攒起来的,早年她们家艰难,别说嫁妆,就是温饱都成问题,自然不敢想。

可如今都好了,江茴便每年都用自己的分红给姊妹俩添金置银。

师雁行每次看了都笑,「给鱼阵攒著就是了,我都多大了?」

江茴却道:「早年家裡穷,我也没本事,如今好过了,给你补上,别嫌晚。」

说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起来,家裡的银子本也是你赚来的,却是你说的什麼羊毛出在羊身上……」

师雁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什麼叫我赚的,你这麼多年的账房和内务总管难道都白当了?便是外头僱人,难不成我每年不给他们分红的?」

她固然是主导,但这麼多年来,若非有江茴在内全力支援,她也不可能心无旁騖去外头打拼。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分工不同而已。

每每听师雁行这样讲,江茴都很高兴。

却说鱼阵接了那铺子已一年有餘,头几个月难免紧张,几乎日日过去盯著,又熟悉人手和业务。

眾人原本见她年轻,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姑娘,素日又是个和气的,还有些嘻嘻哈哈。结果后来发现鱼阵虽面上笑著,芯子却同大掌柜是一般无二,最是明察秋毫不过,半点不顾及什麼人情、关系,该赏就赏,该罚就罚,便渐渐收敛,不敢作妖。

眼见业务步入正轨,天天往返也太疲乏了些,又给店员们平添负担,鱼阵便渐渐放宽到五日去一次,十天一次,一直到如今的半月一回。

可不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个别人眼见她去得少了到底心存侥倖,竟开始中饱私囊起来!

前几日店裡有人来举报,说是负责採买的红姐与供货商付家娘子相互勾结,故意做假账。

「我都亲眼看见的,原本咱们要的那些甲等货要三十五文一斤,可那付家娘子送来的却是乙等货,只要三十文一斤!不光顏色不好看,採买的鸡蛋个头也小,有灶上的人问,红姐还嘴硬,说秋日天干气躁,菜蔬长得不好,鸡也不爱下蛋,如今市面上都是这样的。

可我明明瞧见付家娘子偷偷给红姐塞荷包!平白无故的,她做什麼给她钱?」

姚芳听了,登时怒不可遏,当场就要衝出城去问个究竟。

「真是良心都给狗吃了,掌柜的和二姑娘素来待她们不薄……」

倒是鱼阵尚且撑得住。

她先按住姚芳,又安抚了那举报的员工,言明只要查清,必然严惩不贷,对她也会有相应的奖金。

那人倒有些脸红,「姑娘,倒也不是為了银子,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您跟掌柜的够厚道了,店裡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这一批也没脸。」

师家好味一直坚持关键核心环节用自家人,故而如今店裡担任后厨、账房和负责採购等重要职务的,都是师雁行一次次买回来的女孩子,卖身契都还在她手裡呢。

一般来说,同一家店裡营运的管理层都是同一批培训生,一来年岁相仿,二来朝夕相处有「同学」之情,合作起来远比旁人更默契。

所以大部分人都有种集体荣誉感,发现了这样齷齪的内幕后,自然愤怒。

為了查明事情真相,鱼阵一大早就跑来搞突然袭击了。

京畿一带不比城内繁华,这裡的人很少通宵达旦,故而店舖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早上卯时正开店,夜裡戌时末关。

而寅时结束前,一日採买便会完成,所以鱼阵才赶了大早,就是来捉现场的。

一行人骑马到了师家好味后门附近,老远就看见熟悉的供货车停在外头,估摸著是正在卸货。

鱼阵等人先将马匹都就近寄存了,然后便悄默声围过去。

那採买上的红姐正跟付家娘子说话,下头的小丫头忙著验货、入库。

就见一个小丫头掀开装活鸡的笼子看了眼,皱眉道:「红姐,这鸡的个头儿忒小了些,别是送错了吧?」

鸡鸭都是论只或半隻点的,价格也是固定的,所以一直以来,活鸡活鸭的斤两都没什麼波动,可连著两三天了,送来的活禽明显小了一圈!

昨儿还有熟客都囔呢,说之前一隻烧鸡吃不完,还能带了家去,热热下顿吃,如今竟不够一顿吃饱了!

红姐往地上吐了片南瓜子壳,闻言不屑道:「你懂什麼?如今时节不好,外头都这样。」

她也就是对同為管理层的「同期生」们客气,对这些矮一级的「学妹」们,却很会摆架子。

那说话的女孩儿不服气,「您别打量著蒙我了,如今的时节不好?如今又是什麼时节,怎麼就不好了?昨儿我还去外头问当地人呢,也没听见谁说家裡的鸡鸭养不肥的……」

红姐是这家分店中年纪最大的,之前考核成绩也最好,所以才被委以重任,这麼久了,何曾被这样当面顶撞过?

她当即把脸一拉,二话不说上前扬起胳膊,竟要打人。

那女孩儿也没想到她竟会动手,一时间竟吓住了。

可红姐的巴掌,到底没打下来。

「反了天了!」姚芳从后面捏住红姐的手腕,反向一扭,红姐的脸刷地白了,疼得跪倒在地。

「她问不得,我却问得。」鱼阵走过来,居高临下俯视著红姐,「你倒是同我说说,怎麼就独独你这裡时节不好?」

付家娘子见势不妙,扭头想跑,转眼就被另外一人扭住,登时抖若筛糠,一个劲儿告饶。

「姑娘,姑娘是我一时忙糊涂了,送错了,真是送错了……」

钳住她的护院娘子啐了口,「呸,死不悔改!也不想想你是怎麼起来的,对得起掌柜的和姑娘吗?没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