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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398)

宋云鹭生活简朴,恐不认识什么能料理狼皮的好裁缝,而田顷又是光棍一根,也不长于此道,故而师雁行和柴擒虎划算着,干脆直接给他们做成大氅和袄子送过去。

至于人参鹿茸,都是好药猛药,等闲不用也罢,救命的时候却缺不得,哪怕自家不用,送人也是天大的人情。

挑一些,连同虎皮一并送给师父师娘,预备着他们日常配丸药使。

剩下的,柴擒虎也找人做了一些丸药自用,余者都好生存放起来。

师雁行指挥人入库的时候,一边写单子还一边感慨,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封疆大吏,且看柴振山吧,哪怕他没有违法乱纪收受贿赂,光这些“土特产”,就足够人眼红了。

如此闲来与亲友说笑,忙时照看生意,期间再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来骚扰,日子平静且顺遂。

到了年底,牙行的人来传话,说是城外一处庄园要出手,地段虽有些偏,但往来京城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便罢。最难得的是土质不错,又有山泉河流,用水方便,日后栽花种树也便宜。

师雁行去看了一回,十分中意。

那牙人也道:“若非略偏远了些,不等放出风儿来就要被人抢走了。”

师雁行点头,问了价格,又细细看了一回。

这会儿的庄子不光是城外别墅,还包括一整座山、前后几十亩地,还有一干管事和佃户,内容非常丰富。

前任主人就是觉得有点偏,准备卖了,再添些钱,置换个近些的。庄子里的房舍收拾得十分齐整,各色家具也是好的,除几样精巧的,大部分都送了。

而恰恰就是因为偏,同样的面积,几乎比近郊的便宜了三分之一。

地方宽敞,又少人烟,正好用来做点不便对外人道的事。

师雁行很痛快拿下。

买了庄子之后,护卫队闲置的人手就可以整体挪过去,在里面大肆操练也不怕扰民,又能防止那些老管事阳奉阴违。

另外负责往返沥州和京城的镖局,回京后也都在那里歇息,日常货物也都放在那里,很安全。

转过年来,先是孟晖参加会试,一路杀到殿试,点为二甲第二名。

裴远山对他有知遇之恩,虽不是正经弟子,也有师徒名分,知他一路走来殊为不易,很替他高兴。

而裴门几个弟子也多与孟晖相熟,如今他出人头地,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事。

后面孟晖破天荒做东,请了大家来吃饭,特意请裴远山上座,以弟子身份行谢师礼。

裴远山欣慰非常,席间说起名次,不免有些遗憾。

他说孟晖的才学是有的,心性也过人,奈何经历的事情太多,性格也摆在那里,写出来的东西不够好看。

太平了,实用有余,美观不足,且只从细微之处入手,叫人觉得不得施展,故而不入三鼎甲。

众人听了,也是感慨。

若在以前,孟晖必然懊恼,可现在他经历了许多事,早就看开,当下笑道:“得以施展抱负,此生无憾。”

他就是这样的人,何苦装腔作势?

第200章 【捉虫】羊肉泡馍

“……京城虽好, 却非我栖息之地,”孟晖微微低着头,认真将手中的面饼掐成小块,一颗颗丢到面前的羊肉碗里, “总要做点实事才好。”

对面的柴擒虎唔了声, 同样在掐面饼, 只动作明显比他数量不少。

“京城水颇深,你不精于此道, 早早离去也不失为一条好法子。”

孟晖出身五公县学, 早年裴远山被贬期间曾在那里任教,有师徒之谊, 这一点瞒不住人。

而柴擒虎和师雁行又都在五公县待过, 那里更是后者的发家之地, 再加上裴远山的关系,两边说不认识外人也不信, 索性便大大方方往来。

一块面饼掰碎,孟晖活动着泛红的手指, 缓缓吐了口气,再看剩下的大半块, 认命地捡起来,继续掰。

师雁行也在做着同样的活儿, 闻言便道:“你可有想去的地方么?”

去岁前任沥州知州杜泉外放了知府, 而判官周斌也要在年底回京述职,据他师兄,大理寺官员董康私下透露, 如无意外, 还会继续外放镀金。

这么一来, 她在外地就有两条人脉。

再算上沥州,平卢,还有远处的冯田……

只要孟晖想去的地方恰是它们辖下,或离着不远,她和柴擒虎都可以修书一封,委托对方代为照顾。

孟晖的动作顿了顿,想了想,笑道:“那倒没有,只要能做点实事,去哪里都好。”

嘶,掰馍掰得手指头都麻了。

柴擒虎忽然笑了几声,表情古怪地揶揄,“听说那孙家……”

说到一半,孟晖就有些无奈地抬头望过来,“休要再说这话,正头疼。”

大约是上一届柴擒虎和田顷这两个年轻人刺激到了广大考生,以至于本届进士们的年龄普遍偏低,三十多岁的有不少,勉强卡在三十岁以下的也有几位,其中尤以孟晖名次最靠前。

三十五岁开外的人,莫说娶妻,只怕孩子都有一群,基本就不考虑榜下捉婿了。

众人不免将视线集中在孟晖身上。

之前他任教的那家主人更语出惊人,想将长女配给他做妾。

“草民自知蓬门荜户,不敢奢望,但求能日夜侍奉……”

这几年间,青年才俊们接连涌现,三十岁上下的进士俨然成了最值得投资的项目,尤其这位孟先生又与裴门交好,就更有潜力了。

说到师门,这几年住在京城,师雁行越发意识到古代阶级跨越之难。

裴门几人如今都熬出头,师徒皆荣耀,而其他门派中,也多是如此。

可以说,每一届的进士中,有名有姓,能被归到各大门阀世家和师承名门的学子,就占据七成以上。

裴门,只是一个缩影。

便是剩下的三成中,也有近两成是富贵之家。

而真正意义上的寒门学子,能竞争的只有十分之一的名额。

言归正传。

当时孟晖一听那什么“做妾”的话,登时惊得魂飞魄散,连夜搬离。

他有糟糠之妻在老家,多年来替他侍奉高堂、料理家事,如今终于苦尽甘来,怎好辜负?

因一时没处去,柴擒虎和师雁行还收留了他几天。

当然,两口子也没少狂笑,十分不厚道。

这会儿说起来,师雁行和柴擒虎对视一眼,忍不住又吭哧吭哧笑起来。

啧啧,飞来艳福呀!

奈何实难消受。

孟晖木着脸,任他们笑,等笑完了才老实道:“眼下我唯有一个心愿,尽快外放,好接了家人过去团聚。”

他能以友人的身份借住这两位好友家,可总不能厚着脸皮把家人也弄来,这可是御赐的宅院!

虽说对方并不介意,甚至还主动邀请过,但孟晖还是觉得不好。

说来滑稽,之前他与人做教师,兼职代写书信,偶尔一时兴起,也会假借笔名糊弄两个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