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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336)

“这几年家里的厨子也常做,”有福笑道,“可还是姐姐做的最好吃!就想着这一口儿呢。”

才把有福送走,外面就递进来府城酒楼那边给出的合同文书,师雁行马不停蹄接了看,当真一点儿喘气的空档都不得。

府城市场潜力巨大,余、方两家酒楼赶在年前最后几天卖了一波卤味,反馈良好。

又在正月十五前卖了一回,心头越加火热。

到了这个时候,两位掌柜的如何看不破当日那处是对方的一个局?

但正如师雁行所言,商人的脸面值几个钱儿?

好卖就行!

十五一过,正月十六当日,两边管事的就到了沥州,要求与师家好味的掌柜的面谈。

两人的来意很明确,就是大量进货,包括并不仅限于卤料粉、火锅底料和糕点,甚至还有雪糕。

别看天冷,但有钱人家炕头都烧得火热,讲究些的整座宅院都挖了地龙,非常暖和。

不过有个缺点:干。

嘴巴一干,就想吃点什么冰冰凉凉润润的东西甜甜嘴儿。

在时下大城内流行一种冬日风尚:围着火炉吃冰碗。

谁家冬日在家要是还穿着厚重笨拙的棉衣,连口冰碗子都没吃过,还有什么脸面道受用?

师雁行揣度其意,大约就跟后世富豪们飞到南半球越冬一个道理。

一来确实舒服,二来彰显实力。

她自然是想卖货,但对方也巴望更多,最初的提案是直接购买秘方,被师雁行一口回绝。

余家酒楼的宋管事就道:“师掌柜,那卤料粉也就罢了,一口气拉几车过去慢慢卖。可奶油蛋糕和雪糕该怎么样呢?不到一日也就坏了,多么麻烦。”

秘方之所以是秘方,关键就在于只攥在一个人手里,如果因为这一点点运输困难就交代出去,也就算不得秘方了。

“宋管事,”师雁行道,“我知道您是真心实意来谈,但也请您体谅,我有我的顾虑。师家好味小打小闹,比不得贵店家大业大,这点东西是我一家上下连同师家好味内外几百人谋生的根本,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

宋管事直接就乐了。

“师老板着实过谦了,谁不知道师家好味俨然就是这一带的业内佼佼,若这还算小打小闹,只怕世上也没多少大闹了。”

这都四家分店了吧?

还不算分散在各地的什么经销商,听说过去几年很是鲸吞蚕食,整个沥州辖下就没有不知道“师家好味”四个字的!

如今就连那穷乡僻壤的无知老妪,也晓得对儿孙念叨,“多挣钱,挣了钱,咱也买师家好味的蛋糕吃……”

他们余年酒楼还“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呢!

师雁行就正跟个妙龄少女似的腼腆地笑起来。

也不知怎的,宋管事忽然有些不适应。

得了,您还是别笑了,太假啦!

这个结果他们也有所预料,但这么一来,只能每天赶早来进货,车马、草料……成本可就大大提高了呀!

若照如今的进价和卖价……不划算。

“进价方面,我可以再降一成,这就是底线了。”师雁行看出他的心思,索性亮了底牌,“至于卖价,我不干涉。”

古代交通和科技落后,一旦距离拉开,必然伴随运输和储存成本的飙升,不可能套用现代社会连锁企业全国统一零售价的标准。

好在现在师家好味进货走量,譬如成本占比最高的香料,她已经越过沥州的香料经销商,直接跟上一级大贩子接触,有不少降价的余地。

原本宋管事还想循序渐进,一点点谈,没想到师雁行直接就开诚布公,倒叫他有种一拳打空的错觉。

我这还没出招呢,就……成了?

您这不按常理出牌呀!

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师老板,”宋管事道,“您爽快,我也不含糊,咱们就事论事,您这么着,其实对大家都无益,何苦来哉。”

倒不是不能做。

可这么一来,为保证利润,就必须提价,其实对双方都有伤害。

师雁行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现府城局势错综复杂,现任府衙内好几位官员的师门就在京城,与那边牵一发而动全身,远不似沥州这边好打发。

说白了,拉拢官员要么凭金钱,要么凭前程。

后者现在师雁行给不了,而金钱……如果要顾忌师门,恐怕她暂时也是捉襟见肘。

县城官员的嘴巴和野心几千两就能糊住,州城的官员两成利润足矣,而府城的官员……一次出手没有五位数都嫌寒酸。

坦言之,短时间内,她没有把握赶在进京前收拢知府大人等一干四品及四品以上官员。

既然如此,索性暂时押后,徐徐图之。

再者现下“厨艺培训班”的学生们必须首先保证京城供应,等看京城那边稳定住了,再掉转头来进攻府城也不迟。

届时这几家酒楼提前帮忙把名号打响了,群众基础有了,京城和沥州、五公县一起发力,对云山府形成合围之势,阻力就会小很多。

第173章 钦差

除了在任上就接到新的委派旨意, 明确要求择日赴任的,任满后入京述职的前任官员们具体什么时候能领到新的官印,都需要等。

幸运的,转过年来开春就能走马上任;

不走运的, 在京里一候几年也是有的。

柴振山是年前十一月底就进了京城, 先去吏部报道, 又接到旨意入宫面圣。

庆贞帝亲自见了他,问了几个大小问题, 夸了一回, 赏了几样东西,又放他出宫候旨。

等候期间, 柴振山协同夫人和儿子柴擒虎四处走亲拜友, 倒也不觉得寂寞。

官员本人在接到旨意之前不得擅自离京, 所以腊月初,林夫人告别丈夫和儿子, 独自带人前往沥州下聘,至今未归。

一家三口短暂地团聚了一下, 然后爷儿俩巴巴凑在一处过年,大眼瞪小眼。

老婆孩子热炕头, 如今儿子也大了,越发只剩炕头了。

唉, 家里一个女人都没有, 过个年都冷冷清清的。

偶尔一言不发肩并肩走到南门,动作如出一辙地抄着袖子往远处看,活脱脱两块晾干了的望妻石:

这咋还不回来?

前后掐算了几次吉日, 中间又改了一回, 最终大婚的日子定在今年年底, 柴振山就有些唏嘘。

“听说飒飒要到下半年才入京?若不凑巧,只怕我三年五载内也见不到儿媳妇喽!”

除夕之前,宫里送了皇帝御笔亲书的福字,柴振山有幸得了一张,也算吃了一枚定心丹。

有了这张福字,至少证明皇帝对他过去几年的政绩是满意的,对他这个人也是满意的,如无意外,新的任命在这几个月就能下来了。

柴擒虎便笑道:“指不定来日怎么着呢?保不齐她来了,您老还没外放出去呢,又或者来日我也外放了,咱们又能一家团圆,又或她的店开到您那边去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